第二日,那人如约前来,“啪”地一声,在她眼前落下一物。 “这是……什么?” 柳烟浔盯着眼前小桌上晏长舒带来的精致瓷瓶,抬眼问道。 “蚀骨之水。” 晏长舒特意垂下眸子,有意无意避开了她的目光。 “此水如其名,可溶于骨,将其化软,用以重塑一个人的骨骼样貌。若成功,至少需要养上半年,才能如正常人一般生活。阿浔,我也不想这般,可他们见过你的脸,除非容颜大改,否则……你又该如何入宫?” “若失败呢?”她问道。 他默了片刻:“若失败,则玉殒香消。” 说罢,他又将桌上的瓷瓶收入袖中。 “罢了,罢了,我们......我们不做了。昨日之事,我权当从未发生过,你没同我说过这些话,我也没答应你什么。” 柳烟浔按下他的手,鼓足勇气道:“无妨。” 他的薄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昨日你我之间,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你早就告诉过我,要忍常人不可忍之痛。不是吗?”她扬唇笑笑,“只是不知道,王爷要捏作一张怎样的面容?” 他凝着眉,开始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女。 单论姿容,她算不得风华绝代,可她身上却莫名有着一种蓬勃张扬的生命力,恣意,坚强,聪慧,勇敢。 这些都是他自幼囿于府中,长大囚在宫里,想做到,却从未做到的。 如今,他却要亲手摧毁这一切,摧毁他颇为欣赏的部分,把她捏成一个精致的泥偶。 他其实有些不舍。 晏长舒没由来地一阵烦躁,默默告诉自己,对于男子而言,大业最为重要。 刚按捺住方才的心绪,抬眸看见她,心中的纠结便即刻浮了上来。 于是,他干脆牵起她,紧闭房门,走入内室,在书案上铺陈一张画纸。 “会作画吗?”他问道。 “不会。”她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那我来画,你来改。”他淡淡道。 “好。” 少女并未反抗,乖觉应下,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他挥毫泼墨。 他脑海中想象着倾国倾城的美人该有的模样,细细雕琢着一笔一画。 她该身形纤细,体态婀娜。 她该有一双含愁的墨羽弯眉与一双多情眼眸。 她该有着高挺的鼻梁与花瓣般的红唇。 她该有着如玉的面色和赛雪的肌肤....... 他潜心画着,可为何,脑海中的那个美人......总与她同时出现呢? 她与美人的面容逐渐重合,留下的,却是原本的模样。 不可以,她不可以凭着原本的样貌存活于世。 晏长舒的呼吸轻轻重重间,光阴匆匆逝去,待落下最后一笔,明月早已悬空。 她见他停了笔,起身走至案前,探着脑袋看去,赞道:“想不到王爷还极善工笔,当真是个美人。” “要改些什么吗?”晏长舒抬眸道。 “唔......眼睛吧。”她望着他,征询着他的意见,“留着这双眼睛不变,可以吗?” 他的心因她这抬眸一问,狠狠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