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可监察百官,到了地方就是监察各州府道,刚刚你的属下说的没错,定县县令要听我的,就是雍州刺史也要听我的。”她说到“雍州刺史”四个字时,着意看了看那匪首的表情,果见他神色一动,又转为冷笑: “你说听你的就听你的,那我将你压到定县放血,那狗县丞不是要给我更多钱粮?” 盛时行本来打得就是拖延时间等待援兵的主意,此时这匪首跟她论起利害,倒是正中他下怀,当下微微一笑:“我要是英雄,就不会这么做。” “哦?怎么说。” “我说县令刺史都听我的,并没有哄骗英雄,但有一个人并不会听我的。” “何人?” “长宁侯。”盛时行说出这三个字,那匪首目光如刀逼视过来,盛时行明白他们这些人骨子里对雍州兵有多深的仇恨和恐惧,缓缓开口: “你压我到定县,难保不会碰上那位‘屠鬼将’,你将我放血无妨,估计玄鹰骑也要将你马踏成泥了,节度使的兵将,可不会在意京师御史的死活。” 这匪首虽然没见识,却也知道当今天子要调动各地节度使都不易,大多数地方刺史更是要笼络好各地节度使才能活得舒服,听盛时行所言颇有道理,一时在心中计较利害得失,竟是愣住了,盛时行亦看出这不是个一个一门心思打打杀杀,没脑子的土匪,暗忖这样就好周旋得多了。 那匪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目光只是淡漠中带着些许算计,盛时行不由得庆幸自己在县衙帮忙弄得满身血污满脸尘灰,将容貌中的殊色掩去了八九分。 那匪首又看看旁边被四五个土匪按着无法抬头的梁荣:“这又是谁?” 盛时行生怕梁荣露出桀骜之意,赶快替他回道:“这是我的随从,也请英雄不要为难他。” 那匪首桀桀笑道:“不是我要为难他,只是我这楔子山有规矩,小娘子上山可以免打,汉子投奔先得来一顿杀威棒……” 盛时行心一沉,正想着拿什么说辞说服这匪首,梁荣却抬头冷笑道:“哪个要投奔你这贼窝,有本事打死你爷爷。” 盛时行拦都来不及,当下倒吸一口凉气,看那匪首一脚踹在梁荣腿上,将他踹倒在地:“给我拖下去,狠狠打!” 盛时行还想上前说几句什么,那匪首十分不耐烦地一挥手,就有两个小山匪上前将她拽着,一路推搡到一座屋前,打开大锁拽开铁链,将她推了进去,外面又是一阵哐啷啷,像是上锁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盛时行反而心中一定,她明白那匪首暂时无暇处置自己,但转念又是焦急——她没把握他们会怎样对待梁荣。 她伏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身后有动静,顿时都发根都乍起来了,脖颈僵硬地慢慢转过身,却是松了口气——背后是一双一双盯着她的眼睛,与定县百姓相似的温和质朴,又有定县百姓没有的惶惑和痛苦。 最前面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妇人叹了口气:“又一个……小娘子,你也是被青面鬼抓上山的吗?” 盛时行走过去蹲下,点了点头:“这位娘子,你们都是被抓上山的?”她看了看后面坐着的七八位,有年长也有年幼,但无一例外都是女子:“他们是把女子与男人分开关的吗?” 她这样一言,那中年妇人垂眸长叹,尚未开口,便有泪水滴下:“哪里是分开关押,男人若是入了这匪寨,可就活不成了……” 盛时行闻言脑子里“嗡”地一声:“怎么讲?” 那中年妇人哀哀垂泪说不出话来,她旁边一个年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