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那位梁班头着意顾着年迈的颜老,一路寒暄下了山,与盛时行二人也算是认识了。 回到家中,颜老喊着夫人晚间要做面打酒食来压惊,一面带着“两个丫头”回房,三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稳当住了心神。 颜老叹了口气:“不服老不行了,今日若非阿音机警,梁班头相救,这把老骨头可是要交代了。” 颜幻赶快给自家爹爹倒上茶:“嗐,我也是吓蒙了,还吼了人家好几句,不过这位班头看着好眼生,王老班头不干了,这是他的子侄辈吗?” 颜老点点头:“你离家都多少年了,探亲回来也是吃了睡睡了吃,老王早就干不动了,这位梁班头说是他子侄辈倒也可以……” 他这么说着,端茶喝了口:“老王头的堂弟,县里武馆王家你记得吧,就是你还跟着学了三五年功夫的王馆主,他前两年身子不大好了,你也知道他没儿子,闺女又未习武,就将远在益州的外甥梁荣招了回来,这位梁公子在家也习过武,王馆主教了他两年,更是青出于蓝了,去岁王馆主病逝后,他继承了武馆,也一直照顾着王家的孤儿寡母,听说还有秀才功名,端是文武双全,后来老王班头退下来,就举荐他为县衙班头,这些年捉了不少窜到定县为非作歹的,还曾带人上山剿匪,十分勇武可靠,大家都说啊,他是整个定县武功最高的人。” 颜幻一听,似乎有点不服气,哼了一声:“以前定县武功第一可是我,师父都说我青出于蓝他教不了,我明日定要去王家武馆挑战一下这位新任馆主。” 颜老遂笑叱她荒唐,说人家梁公子在原郡就是高手,又承继了王老爷子的衣钵,你一个学功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要去找人家麻烦。 三人说笑一阵,也就揭过了这个话题,晚间颜定和妻子许氏也从客栈回来,带回许多好酒好菜给自家爹爹妹子压惊,一家欢聚时,许氏突然干呕,老夫人似有所悟,张罗着颜定快带媳妇儿去医馆看看,盛时行遂自荐为许氏把了脉,果然是喜脉,一家人更是欢欣,热闹了一阵就各自梳洗睡下。 翌日清晨,便有衙役来说县尉已经带人二次上山,将尸首尽数搬回了公廨,明府让仵作们都去帮忙验尸,颜老遂让颜幻也收拾一下,去县衙帮忙,盛时行想去帮手,颜老却说她眼下身份去的话太扎眼了,自己和颜幻会仔细看清楚事情回来告诉她,不会漏过线索。 盛时行遂拜谢送颜老匆匆离开,心中难免感慨颜幻的严谨端直,果然是家风所传。 盛时行回到东厢,不多时却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是颜家大郎颜定,盛时行想请他进屋说话,颜定却是爽然一笑: “不了,我马上要到铺子去,只是前次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昨日听几个来喝酒的军官闲聊,说雍宁关日前的确有战事,小股远国斡喇骑兵袭扰,已经被长宁侯派兵平定了,昨日大家忙着后山的事情,这才想起来告诉你。” 盛时行赶快行礼谢过,颜定摆摆手就出了家门。 盛时行回房梳理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得到的线索,更觉雍州形势扑朔迷离,也隐隐感觉到,或许太子交办的那件大案的关窍,就在这雍宁关下,定县之中,而她所在意的那个“萍水相逢”之人,她大约也对他的身份有了些猜测,但无论于公于私,盛时行都希望他没有牵涉其中。 颜老父女二人在衙门整整忙了一天,晚间盛时行迎在门口直等到上灯时分,才看到颜幻扶着自家爹爹缓缓拐入巷子,盛时行赶快迎上去,与她一起搀扶着颜老,老人家脸上那总是和煦的笑意换了疲惫与肃然,回家落座许久方才叹道: “还是老了,手脚不利索了,心也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