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凌晨的嘉应观内,偶有老鸦的只影掠过青幕。 依黛烟方走出依岚的房间,便见了迎着一身霜露归来的韦潇然,以及她身后的,披着青色氅衣的计夫人。 她清淡的眉目间隐有不解,压着嗓音低声质问,“怎把人带回来了?” “非是我要带,是她要跟来。”韦潇然面露尴尬,“师姐,我拦不住。” 依黛烟的眸光微微一怔,凝眸思忖须臾道:“这是你的事,你自去安置妥当。” 言外之意,便是她懒得管。 韦潇然抿了抿嘴,微微颔首应承下来,转身看着计夫人道:“我先带你找个房间歇下吧。” “好,有劳了。”计夫人神色恬然,仿佛是在一故友家里留宿一般,甚是坦然。 天边泛起鱼肚白之时,依岚依旧斜斜的倚靠着床榻旁的支柱,眉眼间虽满是倦怠的愁容,却也无有丝毫的睡意。 李灵素脚步急切地端了碗新熬制好的浓浓的苦药汤,朝着她的房舍走来。见那微弱的烛火跃动的影子映在窗棱处,她直接推门而入。 瞥了一眼失神的依岚,李灵素端起药碗,拿汤匙舀了几次,伸手递给了她,“喝了吧,那小子试过了,解药无误。” 依岚闻言,眉心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岑商这又是何必呢?接过药碗,依岚凝眸看着这黑褐色黏稠不已,泛着难闻气味的苦涩汤药,喃喃出言,“他,如何了?” “睡着了,没事儿。”李灵素简短的回复了她,催促道:“快喝,凉了药效打折扣。我看腻了你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早点恢复吧。” 依岚拎了那碍事的汤匙出去,眼一闭,手一扬,一碗味道诡异的苦汤便顷刻滑落咽喉,独留她眉心的褶皱,昭示着药汤的瘆人味道。 李灵素轻笑一声,“吃药倒是比从前爽快了。躺下歇着,两个时辰后,还有一碗。本是丸药,你这毒存的久了,为了见效快,给你改了。” 依岚的嘴角抽了抽,颓然道:“您老这是报私仇?昔年听您讲过,这汤药丸药的时效也不差多少的。” 李灵素白了她一眼,端着药碗便走,丢给她一句,“劝你慎言,得罪郎中,是最糊涂的行为。” 饮了药汤,依岚顿觉无力,头脑阵阵晕眩,令她不得不妥协的倒在了枕头上。李灵素一定私下加了料,迫使她不得不倒头昏睡。 再醒来时,天光大亮,一灿烂的朝阳斜挂树冠,约莫是辰时光景了。 一碗汤药煨在茶炉边,浓郁的药味儿呛得依岚咳嗽不止。 星瞳不知几时被人放了进来,她见人转醒,便把药汤移到了碗中,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依岚,“姑娘喝了吧,方才李郎中来,说是已经误了时辰,耽搁不得。” 依岚漠然的接过,垂眸吩咐,“去问宗主的意思,说我想见岑商。” 星瞳片刻不敢耽搁,因心中存了诓骗依岚的愧疚,她快步出去寻依黛烟了。 又是一碗苦药下肚,依岚掀开了锦被,半坐于床榻上,却也未曾感觉这身子有明显的爽利。一双腿还是软绵绵的,头重脚轻,神思混沌。 房门开合间,一个狭长的人影落在依岚的视线里。她倏的抬眸,对上眸光的刹那,却是一愣,“夫人?您怎么在这儿?不是说,回…” “放心不下,来看看你。”计夫人抬脚近前,与人并肩坐在了床榻边,“听说求得了解药服下,可好些了?” 依岚扯了个善意的谎言,“嗯,好多了。夫人,观外的人该是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