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除更深,泠光晕霜。北风催折枯枝,平生瑟瑟萧索。 依岚悄然拉扯着芰荷的衣衫,令人从深沉的睡梦里清醒过来。多年习武的警觉使她下意识地反应过来,庭院里一定混进了些不安分的人。 见着芰荷一脸茫然神色,依岚抬手指了指窗外,气息微弱的附耳在她身侧,“外头有人,你且去柜子里躲躲,务必小声些。” 芰荷闻言,大惊失色,面目凝重的环顾着窗外。少顷,她亦然听得些微“咯吱…咯吱”的响动,好似是沉重的步履踏上了路旁掺杂着冰晶的厚厚雪层。 她朝着依岚固执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姐姐在这,我不能走。” 依岚又惊又急,也不知这平素乖觉胆怯的人怎就忽然有了勇气,竟在危急时候犯倔强。 不管外头是贼子还是歹人,十几岁的姑娘,处境都是危险的。能摸到院子里来,要么本事高强,不被护卫觉察;要么杀人饮血,尽是亡命之徒。 若她还有功夫傍身,此刻早就埋伏好等着收割人头了。可今时不同往日,她手无缚鸡之力,枕头下只有一淬毒的银簪子,是她保命的最后关窍。 她护不住芰荷。 倘若这些人是被早先的手书引来,与妙远道人和玄镜宗脱不开干系,依岚兴许有命,但芰荷一个贴身的外人,约莫是非交待了不可。可若外头的不似依岚所料,那便是险境中的险境。 依岚眉心深锁,提着芰荷的领口,将人往后拽了拽,“听话。” 芰荷眸光炯炯,却是拂开了依岚的手,摸着黑支起了身子,往窗前矮榻下的木板摸去。黑黢黢的房间内,忽而一道寒芒闪过,芰荷手里竟有一把出鞘的匕首。 此时轮到依岚心惊了。日日坐在那小榻上,精明如她却从未察觉这人几时藏了把匕首。 而芰荷决绝坚定的目光没了先前的软弱,若非有些功底,这会子约莫不敢捏着个近战的武器,直愣愣的藏在窗子下头。 窸悉簌簌的轻响愈发近了,那感觉好似就悬停在芰荷的头顶。她屏气凝神的仰首望着窗子,说不怕都是假话。 依岚定睛在窗前,身后的手已经摸去枕头下,攥紧了那淬毒的长簪。 房间里安静的能听见主仆二人紧张惊惧的心跳。 依岚想过要不要大呼一声求救,可如今的她无法辨识外间有多少人。若是人多势众,又是夤夜光景,一嗓子出去,估计是送命的可能更大些。 “噗”及其细微的声响,一个纤细的竹管戳破了糊着窗子的油纸,缕缕白烟涌入了炭火炙热的房间。 是迷烟。 依岚示意芰荷捂住口鼻,抬手指了指对侧的窗户。芰荷匍匐着横贯整个房间,在北窗下静卧须臾,确认未曾听得响动后,蹑手蹑脚的将窗子支开了一道缝隙。 呼呼的冷风顷刻灌了进来,依岚顾不得寒凉了,此刻命悬一线,自是迎敌最紧要。 这府中的护院晚间半个时辰就要走上两次,这些贼人的时间该是有限的。只要能拖得住,转危为安的希望尚算明朗,除非外头的家仆都被这些人不动声色的解决了。 北风中和了迷烟的毒素,加之二人紧捂口鼻,直到外间贼子收回了竹管,她二人的神智都还清明如旧。 庭院处,三个蒙面黑衣的人以手势互相交谈。他们腰间别了兵刃,外形上看,皆是壮年男子的模样。耳朵贴上门窗,确认房中并无丝毫响动,这几人对了个神色,以弯刀划开了门闩,探身入内。 三人谨小慎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