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阑珊的模样,到底令她神伤。 默然良久,旬霜吟站起身来,冷嗤一声,“你一直是师父的心头肉,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自暴自弃。你想来是不知,她又走了,说是给你求药去了。早点好起来吧,我可不想你这样,胜之不武,无趣。” 见人抬脚要离去,依岚忽而出言,“师姐,我落到这般田地,你何必再存敌意?”为了让人听得真切,依岚用力大了些,早晨寒凉的空气入喉,牵动了一阵咳嗽。 旬霜吟被剧烈又沙哑,听着便觉得窒息难耐的咳嗽声震住,不自觉地顿住了脚步,蹙眉回身看她,有些没好气的道:“要水吗?” 依岚无力的点点脑袋,旬霜吟拎过茶壶给人添了一杯水,她当这壶里定是好茶,倒出来却是一杯清透的水,一时恻隐之心作祟,到底有些心疼起这个曾经惹人嫉妒的小师妹来,单手端着水杯给人递了过去。 看着悬在半空的杯盏,依岚试图去接,伸出手去,起初那小盏还稳稳当当落在手心,不过须臾,手指一抖,杯盏倾斜,满杯的温热汤水洒落在锦被上,茶盏也滑脱出去,在落地的刹那,应声碎裂。 旬霜吟眼疾手快地闪身避开,不可思议的看着床榻上失落的依岚,“你,你竟动不得了?” 依岚眸光闪烁的看着地上碎成八瓣的瓷片,什么都没有回应。 旬霜吟压下心惊,有些木讷的补充道:“我本当外头人乱传,师父偏疼你,人尽皆知,没想到她真的舍得喂你毒药。若我那日没说那浑话,也许,也许你就不至于遭这个罪……” 良久,床上微弱的气音传来,“…师姐,求你件事可好?此间事了,你再不必为我心烦,你我恩怨两消。” 依岚肯低三下四的说出“求”字来,旬霜吟险些怀疑自己在白日做梦。但凡这人曾经肯有一点收敛锋芒的意思,她师姐妹二人何至于走到今日针锋相对的局面? “何事?”旬霜吟不得不承认,依岚自降身段,令她十分受用。 “你方才说宗主不在,我想走,师姐可能帮我递送消息出去?”依岚满目皆是期待,眼巴巴地望着旬霜吟。 “走?走去何处?你如今这副模样,怎么走?”旬霜吟分外不解,索性坐在了她的床头。 “我也不知,但现下人人皆知我走不了,无人看着我,才是逃跑的良机。此处我不想再留,也不愿再回来了。师姐自幼机警,可肯助我?我走了,阖宗上下,宗主日后倚仗的,都是你。师姐思量一番,若愿帮我,自有法子的。”依岚用颤巍巍的手指勾了勾那人鹅黄色的衣袖,像是在撒娇。 旬霜吟悄然将衣袖拢起,思忖良久,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传讯何人,去何处?你不做无把握的事,直言吧。” 依岚见事成有望,便道:“姑苏有一舞坊,坊主名杜司司,劳你传讯告知她我的所在,求她接应我回去,等她回消息便是。至于离开宗门,师姐的堂叔负责每日的蔬果供应,将我藏去后院的马车,不难吧?” “信物给我,我答应你。”旬霜吟只垂眸思量须臾,便爽快的应下了此事。 依岚视线落在床边的抽屉处,旬霜吟会意打开,内里躺着的,乃是依岚的宗门玉牌,持此玉牌之人,可以号令宗门各个分舵的主理。旬霜吟拿起此物,见到背后镌刻的依岚的名字,心里泛着苦涩。原来,师父早把这要紧物件给了依岚。 “师姐摔碎它,拿着一半儿派人交给杜司司便是。”依岚强忍着嗓子的干痛,淡淡吩咐道。 “你疯了?你要把这物件摔了,师父非要大发雷霆。信物为何要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