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依黛烟心事重重,不知回去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徒弟;也不知,若依岚当真成了残废,她要如何劝慰人接纳这个事实,毕竟,饶是她这般年岁,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承受这样残酷的结果。 一个月内,依黛烟频繁的跋山涉水,心力交瘁,方回了玄镜宗,好巧不巧的染了风寒,竟直接病得卧床,起不得身。 此时的依岚,回了宗门已经有小十日了,性命确实保住了,日日将苦药灌入腹中,但身体毫无起色。她的嗓子一直肿痛难耐,发不出声音便罢,连吞咽都是钻心的刺痛。而自己的躯体,好似不再属于她,连翻身都要婢子服侍,更别提旁的生活小事。 李灵素竟说些好听的话哄她,起初她心有不甘,本还十分配合的服药,后来日子一天天过去,瞧不见起色,她心下绝望,竟开始自暴自弃,再不肯吃一口汤药。 师徒一场,她不明白依黛烟缘何如此心狠,将她药成残废,不如一刀杀了她痛快。 那封手书,韦潇然来时给她念过,上面直言,给她服下的是苏芮亲手制作的化清散,只为让她安生留在宗门,不再孤身犯险。 这等说辞,依岚已经信不过了,她毒发之时,也曾哀求过,这两人尽皆冷眼旁观,似早就料到了会有如此反应。今朝应验,这两个人又改口说,许是药出了岔子,皆是意外。 轻飘飘的“意外”,令依岚心如刀绞。且不说苏芮的医术何其精湛,单论她与依黛烟的交情,就不可能做出下毒谋害的事。依岚听罢韦潇然的解释,眼角一滴清泪滚落,她无声的苦笑,良久,奋力地用气音吐出了一个“滚”字来。 韦潇然不是个好相与的脾气,若是往常有人敢这般与她说话,只怕早就被拎出去一顿收拾了。但今日,碍于依岚的处境,她忍下了心底的不适,只淡淡道: “好好休息,散散火气,李郎中说了,心情平和才能尽快好起来。你师父病了,门中事务繁重,我抽不出时间看着你,懂事些,何必为难自己?” 依岚冷嗤一声,抬眸直视着韦潇然,忍着喉咙干裂的刺痛,以气音交谈,“我没有师父,不需要你们的虚情假意,出去!” 韦潇然恐再待下去二人早晚剑拔弩张,索性拂袖离去,在门外低声嘱托依岚的贴身随侍,“星瞳,看好她,若不肯吃药,给她灌下去。”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每日的汤药和维持体力的补汤,都要靠星瞳强行给人灌进喉咙。好在,李灵素不断调整自己的药方,依岚从一动不能动的全身瘫软,恢复成了手脚勉强可以轻微动弹的模样。 为了哄人开心,韦潇然命人打造了一把藤编的长椅子,天色晴好的时候,就把依岚抱出来,放在躺椅上见见天光,晒晒太阳。 九月初,依黛烟身体大好,做足了心里准备,抬脚去找依岚。彼时这人正被迫在外间“晒太阳”。 自廊道缓缓走近,直到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依黛烟心头一紧,泛起阵阵酸涩。 依岚连日郁闷愁楚,忧思困顿于心,如今早已是形销骨立,眼窝深陷。窝在长椅里的身子软绵绵的,眼睑沉重的垂着,只留下一道狭窄的缝隙。胸腔起伏的极快,呼吸粗浅轻浮,面容苍白,唇无血色。 一袭罗兰紫的衣摆入眼,依岚索性闭上了眸子假寐,急促的呼吸愈发凌乱。 依黛烟招招手,命随侍递上了参汤。她搬了把椅子坐在依岚身侧,将汤碗随手接过,轻轻以汤匙舀了舀,将温热的汤水递到了依岚的嘴边,话音难得的柔和,“熬了一夜的参汤,补补身体,喝一口?” 闻言,依岚无力的睁开双眼,垂眸虚离的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