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日,战马杀尽,泗水城就会变成一座死城。到时饿殍遍野,血流漂杵,屿军所到之处无不是惨绝人寰的地狱。 花千树有些庆幸他的战马借给了那个叫阿南的小将军,他不用亲手宰杀了。对于将士来说,战马不单是坐骑,还是生死与共的羁绊。亲手杀战马,无异于同室操戈。 一个骨瘦嶙峋的老兵哭着求花千树能不能不要杀他的马,他实在下不去手。那匹马已经很老很老了,牙齿都脱落了,再加上几天没有进食,瘦成了皮包骨,显然也撑不了多久了。老兵对老马絮絮叨叨了许久,算是做最后的道别。可是手抬起刀,却怎么也落不下去。这匹马跟了他许多年,任劳任怨,从来没有对不起他,如今他却要杀其充饥,叫他如何忍心? 花千树面无表情地走到马前,轻抚着老马头上的鬃毛。老马温顺地闭上了眼,花千树抽出腰间的匕首直捅要害。老马只哀嚎了一声,便气绝生亡了。老兵愣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嚎啕大哭。 花千树在经过老兵时顿了顿,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叹了一口。他知道这个老兵不会再吃一口肉了,哪怕是饿死了,也绝不会。 他的一点红呢?不晓得现在身在何方,是死是活。那是皇子瑜赐给他的战马,他十分珍惜,这么多年一直形影不离,不成想这一分开,可能就成了永别。 其实早在小将军离开的第二天,军中就有不一样的声音。他们说小将军不会回来了,即便他杀死了商摩尔,但杀不死城下的一万屿军,他回来也是送死,还不如趁机逃命了。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他们从少数成了多数,就连花千树都动摇了,他是不是错信了人?或许当时商摩尔不可战胜的神话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以至于在困境中揪住一丝希望,哪怕是浮萍也不愿意撒手。 将士们麻木地吃着碗里的肉,不晓得哪一块是从自己的战马身上割下来的。或许都不是,或许已经吃下去了。为什么明明是肉,却咀嚼不出一丝肉香,难道马肉就是这个味道?突然一个将士腹痛干呕,然后‘哇’的一口将吃下去的肉都吐了出来,他跪在那一摊子呕吐物前,哭喊着,大毛,我的大毛……大毛应该是他给坐骑取的名字。虽然他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那团肉就是他的大毛的,但他们都能感同身受那种悲伤和绝望。有的跟着吐,有的跟着哭,还有的砸了碗,从小声的怨言再到大声的怨气,最后疯狂的歇斯底里。 秦忠吞下碗里的最后一块肉,勉强果腹,不过聊胜于无,这个时候他不能奢望过多。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了,只是手臂还吃不上力,好在他左手灵活,也可以用兵器。他从过军,当然知道杀战马充饥只能解一时之困,如果还是等不到支援的话,马吃完了就要吃人了,还有比人人相食更恐怖绝望的人间地狱吗? 秦忠不愿意看到那惨烈的一幕,也不想他们癫狂下去,便试图安慰,道:“别慌,大伙都别慌,听我说,小将军既然能杀死商摩尔就一定能请来救兵,只要我们再耐心等一等……” “等?还等多久?一天还是两天,还是等到死?” “别傻了,他不会回来了,难道回来跟我们一起饿死吗?” “我们都被他骗了,他骗走了花校尉的马,骗我们开城门为他抵抗敌军,然后他跑了。没有救兵,根本就没有救兵……” “骗子,老子就是死了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他……” “对,变成鬼也不放过他,一定剥他的皮,抽他的筋,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 他们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把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在了他们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