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先是与商摩尔一番殊死搏斗,已是身心交瘁疲惫不堪了。后又竭力杀出重围,片刻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奔袭千里,赶赴兖州郡。这一路上风尘仆仆不分昼夜,滴水未进,粒米未食,现下已是人困马乏,哪还有昨天斩杀商摩尔一战定乾坤的威风了。 屿军一拥而上,阿南竭尽全力,凭借着最后的一丝气力强撑着击退一波围攻上来的敌军,这也多亏了花校尉的战马,一点红不愧是马中之皇,千军万马当前也是临危不惧,颇有一丝大义凛然的气势。 然而,连番围攻,饶是再有魄力也禁不住这车轮战术了,阿南体力渐尽,只能以守为攻伺机突围。堪堪避开一轮攻击,阿南扯着沙哑的嗓子有气无力地冲着城楼上的统领喊道:“将军,救我……” 阿南也不确定城楼上的守军听不听得见,她只觉得四肢软绵绵的,再也提不起一丝气力了。兵器也不知何时脱了手,身子一歪,重心偏移,从马背上一头栽了下来,阿南在眼皮塌下来前,最后看了一眼蓝天白云,脑海里闪现过父兄的身影。她在心里问自己,你只能做到如此吗? 她尚且没有答案,更来不及思考,就昏迷了过去。黑暗是无边无尽的,更是孤寂可怖的。阿南置身于黑漆漆的空间里,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迷惘之际,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的,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阿南惊喜地追了过去,边跑边喊“阿爹阿爹……”,可追赶了许久,任凭阿南如何哭喊,那道身影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来。阿南实在跑不动了,跪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之中。 “阿爹阿爹……不要走……不要留下阿南一个人……” “小将军这是想家了!” “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动不动就哭鼻子……” “……” 大伙七嘴八舌的一阵调侃,终于拉回了阿南稀薄的意识。阿南从梦魇中醒来,抬眼就瞧见一群陌生的人围着自己的床头,像是讨论着什么,又像是闲着无事聊天。 阿南挣扎着要坐起来,可四肢都使不上劲,刚撑起身子就又倒了下去,“我这是在哪里?” “你这是睡糊涂了,你难道忘了昏迷之前你是来求援的吗?”说话的正是与阿南打过照面的那个统领,他的态度温和,与在城墙上呵斥她时判若两人,“这里是兖州郡郡守的府邸,那天你被敌军围攻差点损了性命,幸而郡守大人及时下命令开城门迎敌,这才救下你。” 阿南的大脑短暂的空白了片刻,迟钝地点了点头,“多谢郡守大人的救命之恩了……” 郡守摆手道:“将军多礼了。” 阿南缓了缓神,这才想起正事,急忙道:“郡守大人,泗水城危在旦夕,请速调兵支援……” 郡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避重就轻道:“调兵支援一事稍后再说,你体力透支需静养。” 泗水城之危迫在眉睫,阿南哪里还有心思静养,只恨不得能立马回去,“郡守大人,我的身体无碍,但是泗水城的将士今日若再无粮草救济,就得杀战马充饥了。用不了几日,屿军就会卷土重来再次攻城。一旦城破,城中的百姓就又是生灵涂炭了。” 郡守一脸的苦涩,只是摇头叹息,弄得阿南更是一头雾水。 最后还是那个统领老实说了,“小将军,你昏睡了整整两天,泗水城的将士恐怕已经杀战马充饥了。” “什么?我睡了两天?”阿南懊恼不已,暗自嘀咕着,“两天,那援军应该到了,泗水城总算是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