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金山连忙跪下请罪,搜肠挖肚半晌回答道:“温家的田产都是挂在他们麾下乡绅的名下,收田就要和每一家核对尺寸,又要逐一去官府报备,是个细致活。就算豫章那边的布政使好说话,怕也要一两个月的功夫。” 林容挑眉。 她虽然事先了解过有关田产赋税的律法,但各郡县的情况她并不熟悉,姚金山这话说得不错。不过…… 豫章布政使赵正则,是赵瑜贞的父亲。 莫说赵瑜贞在宫中悄无声地翻了身、再次得到太后重用,她的这位父亲才是更棘手的人物。 赵正则是个励精图治、极难蒙混的能臣。 同为布政使,她能把江华孝当做王氏身上的破绽,但赵正则怕会是谢氏身上最难啃的骨头。 林容闭了闭眼睛。对谢太后、王皇后一类人,她其实并不怕。贪婪无度之辈,太过看重自身利益,这本身就是一种弱点;反倒是刘璋和赵正则这样的人,会让她望之生畏。 见多识广、擅长干实事儿、善于挖掘细微的线索,眼睛毒辣、头脑更清醒。和这种人过招,那就是硬碰硬。 只是正在这时候,不远处有人快马加鞭前来,翻身下马后急急地跪在了林容面前,手上持着暗卫令牌。 “娘娘!”他顾不得喘息:“皇上传令,要您即刻返程。” 林容眉头一拧。 “我明日就要动身去豫章。”她脸色不虞:“有什么事情比谢氏征地案还要重要?” 温家是被谢家提携起来的,如果没有太后的赏识,他们想要成为世家就只能像陈家那样拼死拼活地往上爬,还处处受排挤。 她这次甄选出来的这些田就是曾经和谢家有关联的。 作为这个时代最重要的生产资源,官府对田产的来源和业主的变更都有备案在册。她拿到了温家的田产,就可以顺着去查这些田从前在谢家手里是什么情形。 如果她猜得不错,谢家当初在收敛这些土地的时候,也利用了当地一些道观进行逃税和提高持有限额之类。 “谢氏征地案皇上会派另外的人接手。”来人催道:“还请娘娘立即骑马回福州城,不要耽搁。” 李弘很少用这样急躁的态度来传话。 林容心头微凛,调转马头道:“我们回福州城。” 一路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连附近的驿站都没有停留。但就算这般,众人在行到一人烟稀少的贫寒小镇时还是遇到了麻烦。 林容自问,入宫以来她周旋在世家和帝党中间,蒙骗太后和朝臣,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才有了今天。 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她这一回终究是大意了,在皇帝来到闽南的行踪已经暴露的情况下亲身奔赴温家,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无数身着藏青色铠甲的武士从天而降,她一时之间分不清那是谢氏的人还是王氏的,只知道在敌方周密的筹备下她身边上百的暗卫节节败退。最终只有十几人拼死护着她从小巷逃出,外头的追兵却不知还有多少。 在这样的关头,她解下林氏家徽塞进逐烟手中,命令道:“你活着,逃出去,给皇上报信。” 逐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没有犹豫地问道:“就算报了信也难保能及时赶来救您。您是否还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皇上去做?” 这幅交代遗言的问法让林容很头疼,配上逐烟生离死别的表情就更上头了。 她当然不能告诉对方自己还有另外的保命手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