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然去试探,或许得不偿失。 不如等一等,既要寻找时机,也要在宫里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来人,去传南乔进来,让她把内务府送来的宫册帮我找出来。”她扬声传唤值夜的人,一边将案卷放回原位。 她应该要好生整顿一下宫务了——有心人早已对她虎视眈眈,林婉治丧一事后又闹起数次波澜,矛头越发尖锐。而陈氏又是这个样子的…… 前头铺的东西,这会儿都该收网了。陈筠是个危险的人,若能借此将她攥紧在手心里逃脱不得……怕是到那时候,才是江南混乱有眉目的开始。 *** 天气日渐冷冽,起先下了几场小雪后,突有一日鹅毛般的暴雪来袭,站在内宫墙上远眺便能瞧见万里寒光。 宫内薪火司的掌事海公公披风戴雪地跋涉到了毓秀宫,敲开门后,龇着牙抖落满裤子的冰,捧着对牌被宫人引进去。谁知到了等候的偏殿,前头竟还排着司织监、尚膳监、司礼监等好几个司处的掌事。 众人相互寒暄,凑在一处抱怨外头的暴雪。等里头姑姑叫了名儿,几人一一进去禀事儿,如此直等了半个时辰才轮到海公公。 他进屋跪下行礼。只见上头昭仪娘娘身披秋香色的盘金五色绣龙短袄,发髻只用两支镶祖母绿烧蓝蝴蝶簪子松松地绾起,脚底下生着一只将燃尽了的火盆,瞧着慵懒闲适,并没有旁的掌宫娘娘见内务府掌事儿时的威仪。 海公公心里忐忑——宫里都传昭仪娘娘既贪利忘义,还苛刻下人,今日瞧着竟不大像…… 只是有这名声在外,海公公怎也不敢松懈的,小心递了对牌道:“禀娘娘,上京骤降暴雪,原本分送至各宫的炭火便不太够了,奴才特来请旨,可要添些斤两?” 林容拿了对牌,随手搁在一旁,朝他笑道:“你说的有理。我瞧着这样大的雪,各宫约莫是要去再添些份例的。只是分别增添多少,不知你可有了章程?” 海公公忙从袖中掏了一本整齐的册子,道:“自是有的。奴才拟着往长乐宫、建章宫并长秋宫中添一倍的分量,其余宫室添半份,静妃娘娘宫中养育公主再添两担,玉贵嫔娘娘畏寒添三担……” 林容看一眼他,伸手拿了册子:“你想得周到,如此分派是不错的。只是万春宫中陈氏月份大了,皇上、太后的意思都是要顾好皇嗣,不能委屈了她。你这上头似乎没有添万春宫的吧?” 海公公赔笑道:“虽有太后、皇上仁慈,只是这大半年下来,各司府衙门对陈氏的供应仅在份例之内,奴才不好破例。若是添得多了,恐怕……” 恐怕什么? 陈氏从前人缘还算好,有孕后唯一结了恩怨的就是皇后王成君了。若是从前还好些,王成君不是个趋于小节的人,留她一命就必然不会整些零碎折磨。可现在王成君自身难保,心思难免多了起来。 林容暗笑,王成君“因病”禁足竟还在宫中有着如此人脉,使得内务府各衙门都不敢拂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