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妾身的身家性命都是您的,娘娘的吩咐妾身本该是没有二话的。可,可……上一回妾身就险些送了命,若是这回又被上头怪罪下来,妾身要如何是好啊!” 一个身段袅娜的少女正跪在林容身前,哭得肝肠寸断。几月不见,这位当初走了福运的芳采女一直受到皇帝的眷顾,如今新册了八品常在,衣饰光鲜、风光无二,只是她这会儿的模样可算不上好。 林容看也不看她,手上拿着的是几封泛黄的信纸,上头边角上隐约能瞧见内医院许御医的印章。 这是小皇子和裴小怜两人的脉案。她的确没学过医,但这不妨碍她涉猎广泛,对二人的病情多几分了解。 芳常在仍在痛哭求饶。她一无所有地爬上来,能做一个有用的人、为上位者办事实则不是什么坏事,可这要看人家要怎样使唤她。 当个活人使唤,将来或许还有命搏个富贵。可若当个死人使唤…… “上回妾身就开罪了皇后娘娘,这回又……妾身不敢啊娘娘!”陈氏贪赃案就是由她而起,皇后虽面上碍于她得宠不曾刁难,实则哪里容得下她。皇后位高权重,手里又有权势,暗地里寻个由头将她碾死并不是什么难事。若不是那回她有机会向皇帝报信求救,她早就在一日夜宴中失足掉进荷花池里淹死了! 林容讥诮地看着她。 “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手里有很多得力的人,但那是我有意招揽了他们,他们也效忠与我,你情我愿,大家都高兴。但你不是,你是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在陈氏宫里想要踩着我往上爬,我如今用你,也是被迫的。你有什么资格像旁人一样,与我谈条件?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那满宫里还当我好欺负了呢!” 芳桃绝望地瘫软下去。 “不过你放心。”林容轻笑:“我这个人,赏罚分明,你若做得好了,我绝不亏待。你看,上回你立了功,我便请皇帝册封了你,如今你已是个正经主子,不再是那和宫女一般的采女了。这一回若你还能令我满意,将来前途可不是那些选秀的小主们能比的。” “芳桃,你要知道,你能接下这份差事,都是你的福分呢。我要你来办这件事,一是因你与皇后早有矛盾,众人皆知;二是你嘴皮子利落,散播谣言、挑拨离间,都是你的长处。多少人想要效忠于我还没有这样的机会,我劝你看明白些。” 最后,看芳桃脸上已有犹豫,又笑道:“富贵险中求,你当年在陈氏宫中胆敢服侍皇上,不也是存了这个心思么?如今我帮你一把,你怎么还怕了。” 芳桃面色晦暗不明,半晌咬牙点了头。她也没有多的话,只从林容手边上拿走了方才放着的一封牛皮纸,行礼告退。 林容微笑不语。 安顿了芳常在,她身边的女官不需吩咐,很快去偏殿请了另一个人进来,同时向她禀报:“钱医官后面,还有两位等候觐见您。” 林容点头。 钱医官进来没有行礼,脸色十分急促,道:“里头小皇子第三回灌的水刚挤出来。小皇子的呼吸顺畅了许多,只是许大人说,小皇子五脏脆弱,禁不起折腾。再洗一回,看明日如何吧。” 林容定定坐着,顿了片刻道:“你们的意思是,会留下病根?”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钱医官坦言:“年幼时作下的咳疾是治不好的。至于将来……怕有碍寿数。” 林容沉默无言。 她在思考很多事情。这样的结果她和李弘是否能够接受,还要考虑如何向臣民隐瞒小皇子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