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冷嗤:“这些献宝的,可不知是要孝顺我,还是害我来着了。”这话说完,倒也觉着自己是无端迁怒,顿了顿道:“请进来吧。” 皇后端坐在一边,脸上是饶有兴味的样子。太后瞧着只觉得烦——人家来给自己献宝,王氏女坐在这里考量,算个什么?诸世家们的掌权者是自己,林氏女不论是否得到自己的赏识,都算是自己麾下的人,与她何干? 王谢两家明里暗里的交锋,正在不经意间,从这一对婆媳身上燃起。而这短暂而微妙的时间里,一个身着寻常宫装、薄施粉黛的窈窕女子亲手撩开帘子,缓步跨了进来。 那正是林容。 模糊之中,她脸上似乎带着一丝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倨傲,等走近了,却见她一如往常的恭谨小心。她屈膝向太后、皇后行了礼,将手中捧着的黄梨花木的团纹匣子奉上。 “这是妾身家中早年传下的,名儿叫什么连祖母也忘了,只说是治头风的。”林容细细解释:“药方早就失传,这里剩下二十二颗,都在瓶儿里头。太后恐听说过,妾身有一位过世的大伯祖父,本是祖父的兄长、该承家业的,就因着头上的毛病文不成武不就。好在有这药吊着,才能领个闲职度日。” 太后想起来了林容说的是谁。 世家圈子里的那点事,都是互相知晓的。林家那位过世的长辈,和谢家还有姻亲在呢。林家世代都有人会犯头上的毛病,不过是有轻有重。轻的,如林容她爹也有头风,犯起来就要向衙门告假;重的,像那林大老太爷,一辈子都废了。 当初为着给他治病,林家有幸请到了一位圣手御医,开了这瓶药。后来那御医过世,留下的徒弟不巧都因各种事故身亡,他那一派的医术竟是没能传下来。当初开国不久、正直动乱,宫里也没有留神珍藏他的药方,阴差阳错地就失传了。 想到这儿,太后对林容手里的东西已信了三分,心里却是企盼了十分——若林容的孝心是真,这一瓶子药丸又得用,自己这病怕是能痊愈了的。当年林家治这病的时候,那开药御医的大名是如雷贯耳的,林大老太爷用着药,也是在满上京的见证下从一个废人到能爬起来去朝廷当差。 太后的病看似痛苦,实则在众多头风患者中,真算是轻症。 “拿去请章大人先瞧着。”太后点头道,身边宫人忙将东西收了起来。 比起典籍一事的乱子,此时太后看林容的神色已是慈爱地很了。多年的经验让她明白,林容亲自献药,比赵嫔私下里给她献宝,这是不一样的。若这药有一点不妥,林容都会百口莫辩,因此林家为了这件事一定早已查验周全,不会留什么纰漏。 “咱们名门望族里头,都有传家的宝。你们林家肯拿这一瓶子出来,倒是真舍得。”太后挑眉看着林容:“这是你父亲的意思?” 比起赵家珍藏的宝器,出自圣手的一味好药,同样担得起传世的名头。 只是,既然是藏着的宝,就不是能随意献出来的,多少氏族还指望着到了关头拿来救命呢。赵家和林家的做法,是对谢太后极大的忠诚。 “妾身的父亲早有此意。”林容仍低着头,声色清晰:“妾身进宫后,本是托了人带进来,要呈给太后的。只是父亲也担忧,这药丸子多年封装着,若失了药效,岂不给太后添堵,故而私下请了人来查看,前些日子才给了个结果。太后娘娘身边的章大人医术高明,他拿去,若能试着把里头用的药材写出来,不说解了当初的药方,只摹个三四分,都是大功一件了。” 林容说得直白,太后不禁眯了眼去瞧她。 当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