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险中求,若是能在选秀之前就得到皇帝的垂青,日后多半会成为新妃里最得宠的一个。搏这么大的头筹,这往后的路就都要快人一步了,林氏,你这算盘打得妙!” 林容跪在空旷的大殿内,因已入秋,脚下铺着的是暖融融的长毛猩猩毡。殿内雕梁画栋,宫绦迤地,昂贵的蜜和香弥漫在鼻尖,这里,是阮惠妃所居的华阳宫。 阮惠妃端坐上首,因着跪的距离远,她看上去面目模糊。林容能看清的是她一身浮光锦褶裙上的碧玺流苏,迎着初升的太阳,分外耀眼。 这么一件贵重的褶裙,抵得上多少门户的税收呢?生死光头,林容却有些神游天外——她发现,宫里的人也不像她想象的那样能干。 当初三老爷把阮惠妃的经历甩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的目光很凝重。她想这是个生活在在谢皇后和傅贵妃的夹缝中的女人,这是个靠意志力熬死对手笑到最后的人。这样的人简直光芒万丈,也将成为她最大的敌人。可如今见了本尊,她大失所望。 光芒是有了,可惜发光的地方选错了。林容盯着那刺眼的裙摆,当初谢皇后传出来的名声是端庄、贤德、受人敬重,傅贵妃就是个蛊惑帝王的妖女,而阮惠妃,她的名声是温柔、贞静、清雅。 结果这皇后和宠妃死了才一年,她的清雅和贞静哪去了呢?只剩下华贵的衣衫,傲人的气势,代掌凤印的泼天权柄…… 当年生活的战战兢兢时,她懂得用这样的名声来保护自己;这才得意多久,就忘记了本心。 “可不是!林氏自进宫后,不肯安分守己,整日挖空了心思要私会皇上!她娘家又显赫,想折腾着逃出升平宫不是什么难事!昨儿夜那首曲子当真唱得精妙,关雎宫附近的几处宫室的人都听见了,还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呢!”阮明玉眼睛里透着残忍的急迫:“惠妃娘娘,升平宫的规矩摆着呢,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入,违者杖毙!” 显然,阮明玉比她姐姐更沉不住气。 阮惠妃听着点点头。 “如今选秀之事繁杂,偏偏多生了这许多是非,若再让皇上和太后忧心,那就是本宫的失职了,这林氏的确要尽早处置才好。”阮惠妃说着,面上又透出几分慈悲:“只是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明玉,你开口就要杖毙,未免太苛刻了。” 阮明玉连忙面露羞愧:“明玉初进宫,只知道一切按规矩来,不如惠妃娘娘宽宏,还请娘娘下旨明示。” 阮惠妃笑道:“林氏是功臣之女,林氏虽有错,看在其父的面上,也该从轻发落。来人,赐林氏黥刑,轰出宫去吧。” 两人一唱一和,这出戏倒也全乎。 相比处死,在脸上刺字的黥刑简直太轻纵了!阮家想动林家的女儿,若真给打死了,莫说林三老爷不会罢休,皇室也会看不下去。可这般从轻发落,谁都只会赞扬阮惠妃宽厚,进而越发衬得林家长女不堪! 对阮家来说,林容是死是活没什么区别,不过是除掉了一个强敌。而对林容来说……在宫里犯下死罪,受了刑赶出来,回府后只能羞愤自尽,再没有第二条出路! 到底是身居高位久了,阮惠妃这点子手腕还是有的。 很快,有四个内监上来扯着林容的胳膊往外拖。 林容一声不吭。 阮明玉只当她是吓傻了,嗤笑一声。 而下一瞬,突有一女官匆匆入内,禀道:“娘娘,太后娘娘身边的瑞公公过来了!” 阮惠妃眉头皱起。 林容还没有听到她“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