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归云交代桃月,只要上官玥醒来即可派人去学堂寻自己,便随着花朝赶去了三营。 与其说是学堂,不如说是三营一个废弃的器具房,房顶会不会漏雨不知道,侧旁绝对会飘雪花,一株红梅耐不住寒冷探头伸了进来,与吵杂的小匪子们面面相觑。 这地方最多能容忍三十几个人,最中央围着一张破四方桌充当讲台,奇奇怪怪形状不一的木椅约莫有十几张,不知遵循着什么规律,匪娃子们或站或躺或座堆积在一起,像是刚从地里挖的带泥的红薯般,透着新鲜的朝气,批着满身的泥垢。 小匪子们追闹的追闹,骂架的骂架,更有甚者不敢近身肉搏隔空互吐唾液,严校长觉得自己进了一家养了三百只鸭子,五百只牛羊猴的动物园,兴许是心情太好,饶是如此,他竟没有一点不耐烦。 费局披头散发的坐在后门石梯上,胸口剧烈起伏,他见人来了,拱了拱手,笑着说:“公子,您既来了,老夫就先告辞了。” 说罢,住着那根一看就是人为剖开的拐弯一瘸一拐的往外挪动着。 严归云见状一把将人薅住,递了眼神给花朝,两人一左一右将人架到方才老头坐过的地方。 “你…你们,这是强盗行为…”老头气急败坏。 花朝痞里痞气笑道:“是啊!” 老头闻言呛咳起来,严归云佯装轻责:“花朝~别吓坏老先生,这样,费老先生,咱们先聊几句,如果您执意要走,我决不拦您如何?” 老头发自内心的“哼”了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又无可奈何。 “驷马难追,”严归云也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阶上,“老先生可有家室?” 费局:“未曾!” “那自然是没有过孩子了。”严归云含笑道,语气平和自然,没有丝毫冒犯之意。 “那是自然,”费局面眉头微皱,有些不想坐在这个冷石板凳和他废话。 严归云当是没看见,继续道:“先生无儿无女,这些孩子大多无父无母,动人以言者,其感不深;动人以行者,其应必速。以先生的品行岂不是儿女满堂?” 费局被噎住了,这高帽子戴得都不好意思反驳他,在这里还是第一次有人以品行来定义一个人的价值。 动人以言者,其感不深;动人以行者,其应必速。这是年轻时自己信奉不已的教条,如今在这土匪窝,自己反而成了那个被行者被动之人。 “人之初性本善,想必先生比我看得更透,谁生出来不是个品性纯良的好宝宝呢,”严归云这话说得潇洒肆意,眼眸敛光,“你看看我们清水寨的孩子们,在哪个不是出身就受尽人间疾苦,终归都是被抛弃之人,却顽强的活了下来。” 檐下的风吹着严归云衣袍翻滚,不知是哪个孩子,用贝壳串了个极随意的串挂在树枝头上,也随风叮当作响,音色简单却很是悦耳,隆冬嫌里面太吵,拖着上官信和肥料从后门溜了出来,恰好听见严秀才大型洗脑现场。 严归云侧身,盯着费局,“先生,您舍得让这么顽强的生命都白白浪费么?” 费局嘴唇翕动,有些害羞的颤抖:“我乃一介残躯,本就胸无大志,只想得过且过了却一生。” “先生此言差矣巨鹰有巨鹰的活法,蝼蚁有蝼蚁的生门,只要我们不忘记初心,就永远是最初那个满怀光芒的少年郎。这世上的许多事,你去做了兴许是另一番风景呢!” 一股难以形容的悸动在费局体内流转,是啊!这世上的事谁又说得准,谁能知道多年后的自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