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陪笑道:“儿子有什么不好,日后顶门立户,光宗耀祖的还得靠儿子。” 吴夫人笑道:“话虽如此说,但还是女孩儿贴心。老夫人是有福之人,膝下必定孙子孙女成群吧。” 江老夫人如今最怕别人提到她的孙女,闻言绷紧了脸,一言不发。 吴夫人瞟了她一眼,不经意道:“我记得府上三爷曾经官拜武毅将军,和我家侯爷曾一块剿过匪,算起来还有同袍之谊呢。” 提起江三爷,老夫人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叹气道:“可惜我儿福薄,早早地就去了。” 吴夫人也陪着惋惜了一阵,这才说道:“我记得三爷和三夫人伉俪情深,很是叫人羡慕。也不知如今江三夫人怎样了?她青年守寡,日子想必孤苦的很。” 江老夫人自然不肯让人说她刻薄儿媳,忙接口道:“早些年是很伤心,身子都让她给哭坏了。不过好在老三给她留下了一儿一女,也是个念想。这些年孩子渐大,她也渐渐想开了,只是身子骨仍不大好,所以不曾出来见客。” 吴夫人顺势说道:“不知三夫人住在哪个院子,我既来了,不瞧瞧她也说不过去。” 江老夫人心下纳罕,从未听说过三儿子和昌平侯有什么交情。随口应酬两句也就罢了,怎么还真要上门去看老三媳妇呢? 但主随客便,她也只好带领着众人去了兰园。 陆氏正卧病在床,先前虽已有下人通禀,但时间紧急,只来了及换了见客的衣裳,却还未来及梳头。吴夫人见陆氏容貌清丽却难掩病色,头发也是乱蓬蓬的,便知她有痼疾,当是久病之人。 几人叙了会话,吴夫人便四顾道:“怎么不见夫人的公子和小姐?” 陆氏看了眼婆母,怯怯道:“儿子上家学念书去了,女儿——” 江老夫人忙接口道:“四丫头在小佛堂替我抄经,我已叫人去叫她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江妍才姗姗来迟。她已在祠堂里跪了两天,刚刚才莫名其妙地被放出来,草草地梳洗了一下,就被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大丫头带着来见客了。 江妍跪得膝盖疼,刚才一路又走得急,到现在还一瘸一拐,给众人见礼的时候险些跌了一跤。 她强忍着痛楚站起来,又依偎到陆氏身边,一脸担忧地看着母亲。见陆氏容颜憔悴,强打着精神坐着陪客,她虽然心疼,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 吴夫人见这位四姑娘年齿尚幼,却生得明艳照人,色若海棠,不禁暗暗点头。又见她神情别扭,步履踉跄,衣裳头发也有些潦草,便知这其中有蹊跷。 不过也未点破,看她们母女神态亲昵,便道:“三夫人有福,四姑娘是个孝顺孩子。” 陆氏见了女儿,精神果然大好,怜爱地抚摸着女儿头上未梳平的碎发,强忍眼泪道:“我这女儿是极好的,又孝顺又懂事,和弟弟感情也好。要不是有他们姐弟俩牵绊着,自她父亲去后,我早就想跟着去了。” 想起婆母在场,连忙用帕子抹了把眼泪,强撑起笑脸。 江老夫人也陪着揩了揩眼角,怆然道:“这些年你寡妇失业的,难为你了。不过好在四丫头已经长大了,铮哥儿也知道上进,听学里的先生说,这一向都表现得很好。” 王氏和邹氏不好干站着,也跟着安慰了几句。王氏道:“三弟虽然去得早,婆婆却体恤你,吃穿用度样样和她比肩,比我和二弟妹高了一大截子。前儿还和我说呢,铮哥儿大了,原该搬到外院去住,考虑到你孤单,这才一直没让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