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正是。”赵长珺接过女使递来的毛笔,在名册的第二十三行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箬锦也收回了目光,伸手拿过放在桌上的花篮,动作小心翼翼,似是对其极为珍惜。 赵长珺疑惑地瞟了一眼花篮,只见其被丝绸盖住,看不见里面的花卉,只能闻到一阵清香。 常安花香?赵长珺辨认出了香气的来源,并未多言,转身向探春院走去。 走至近前,她闭上双眼,调息片刻,伸手轻轻拨开帷幕,眼前豁然开朗。 已经知道院子暗藏了阵法,赵长珺站在院门处,目光首先投向了有着明显方位分布的四座重檐八角亭。 四座亭子周围的帷幕已被女使拉开,落下几缕流苏在风中飘荡。 处于坎位的亭子距离温泉最近,此时正被升腾的雾气缭绕。 赵长珺凝目望去,隐隐可见梁柱上有着数道痕迹。 “痕迹久远,从其形状、深浅与走向判断,应当是经年剑痕。”赵长珺是用剑之人,因此只用一眼,便将其认出。 在其不远处,另外两座亭子造型相仿,间距相同,分别占据了艮位和兑位。 处于艮位的亭子中央挂着钟磬,若用上内力,便可分辨出它在风中发出的微微轰鸣。 另一座亭子处于兑位,它附近的花木极为茂盛,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但在枝叶遮掩下,从院门处望去,亭中景致实在让人难以分辨。 最后一座亭子则处于离位,其内矗立着一块石碑。 “石碑?”赵长珺的目光顷刻间被吸引住了,喃喃道,“看起来颇有些年岁了。” 由于距离较远,石碑上的文字只是模糊的一团,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四座亭子……”赵长珺快速思考着,“每一座分别通向三道不同的长廊,皆是曲折而不见终点。” 她望着面前通往四座亭子的石子路,沉吟道,“四座亭子各自对应了不同的象征,先选择一座,走入亭中再判断具体的探春之道?” 不再犹疑,她径直走向了最令她好奇的,那座立着石碑的亭子。 走过石子小径,赵长珺终于见到了石碑的真容。 石碑的表面已经风化,有些地方凹凸不平,几道裂缝横贯于古朴苍劲的文字之中。 赵长珺伸出手指触碰石碑,轻声念出了碑上所刻的诗文。 不自觉间,赵长珺的语调因文字内容,染上了一抹沧桑与厚重。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赵长珺低声念着,发觉这第一句的文字格外苍劲有力,刻痕极深。 她视线下移,在裂缝之间艰难地辨认出了第二句的内容,“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读至此,赵长珺定定地望着“臣虏”二字,眼中闪过了容姨一向平淡的面容。 她的喉咙有些发干,望向最后一句,“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注1) 最后几个字有些歪斜,仿佛镌刻它们的人已经无法遏制双手的颤抖。 赵长珺默然半晌,方缓缓睁开了双眸,轻叹道,“若是崧国旧人行于此处,想必是感慨万千。” 除去来时的石子路,这座亭子另外三方俱是连着长廊。 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赵长珺向三条长廊一一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