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施成与晴雯的这一段公案,只说眼前忽然出了一件教迎春犯难的事。 原来是那锦乡候府的继室温夫人遭了难了。她因一向与迎春交好,今次便求到迎春门下。 说是因着前些日子锦乡候一病去了,她不容于继子,被污与家中小厮私通,连她与老锦乡候所出的年方五岁的一个哥儿也被疑作是野种,母子二人已于前日一并被赶出了锦乡候府。 这温夫人的娘家远在福建,一时也不能赶过来相帮。在京里也并无亲故,故这一被赶出来,母子二人连个容身的住处都没有。 她已是求助了一圈了,可原本关系不错的那些个手帕交,听闻她出了这等坏名声的事,也不管青红皂白,纷纷都闭门谢客。唯恐帮了这温夫人,便也会脏了她们芳洁的名声似的。 好在迎春压根不在乎这种东西,便立将手头产业中空置的屋舍命人打理妥当了,给那温夫人母子暂住。 然而那继子,也就是现任的锦乡候,还不肯放过她们。也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她们的下处,日日派了些流氓闲汉过来恐吓骚扰。 那温夫人又气又怕,镇日以泪洗面。迎春知道了,便拨了护院过去看守,方好了一些。 有了立足之地,那温夫人便想着如何能洗清自个儿身上的污名。可惜她现在除了儿子一无所有,如何能与那偌大的锦乡候府抗衡,故只得又跪求于迎春。 这温夫人过去一向十分喜爱迎春做的簪钗首饰,平日里便时常照顾迎春的生意。迎春与她相交过一段时日,知以她之为人不至做出与人私通的事来。 且老锦乡候在时与这温夫人也是琴瑟相合。二人都好写些诗啊词啊的,闲了便每常相携出游采风,吟诗作赋。 那温夫人是个名副其实的才女,诗才倒在那老锦乡候之上,尤其那词写得极好,每每传颂于都中。 而她那继子则是个才学平平之人,老锦乡候在时也并没对他多看重。 眼看着自己亲爹都被继母和她那小崽子笼过去了,自己日常连个眼风都捞不着,那继子自是又恨又气。又怕这侯府的家私也会被那继母和继弟抢去,便日常做梦都恨不得这对可恨的母子能凭空消失的。 幸而亲爹死得早,那锦乡候便乘着如今继弟年幼,尚没有势力同他抗衡,一举将那她们母子赶出府去,实现了多年以来的夙愿。 说来这人也恶毒,为不使自己背上不孝不悌的名声,便对继母泼脏水,顺便将弟弟也打为野种,使其不能分走半分侯府的产业,实在是一举两得。 虽知道这温夫人是被冤枉的,可这种幽暗隐秘的内宅之事,最难分证。 若是刚穿来那会儿,迎春或还会教那温夫人报官。可穿来这些时日,迎春也早已知晓了当今官府的德性—— 永远是偏向势力大的那方,如今那锦乡候势大,温夫人势弱。此为不利点一; 再加之这时的律法大大倾向于保障男人的利益,像私通这般严重不守妇道、损害男子利益自尊的事。哪怕那男子提供的证据十分单薄,官府也会奔着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的原则,将帽子扣死在女方身上。此为不利点二。 也正是料到了这些对温夫人母子全然不利的因素,那锦乡候才会这般地有恃无恐。 无奈迎春一时也没甚好计策教那温夫人能够自证的,便只能先教她宽心,自己再回去细思。 再说如今迎春和北静王每一旬在顺和楼副楼会一次面已成定例。 这日又是一旬一会的日子。 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