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现代时生长于一个极其重男轻女的家庭,父母弟弟只知从她身上吸血。可怜她活了二十几年竟不识亲情为何物。 一朝穿进红楼,被老南安妃如珠似宝地捧在手上宠爱了十数年,才真正体悟到这世上原来真有人会将你看得比她自己的性命还重。 其实老南安王妃在娘家覆灭后,便病入膏肓、药石罔效了,可她知道她若一死,这南安王府恐怕就是那瘦马母子的天下了。想她的女儿没了娘,爹又不疼,该受多大的委屈! 为了女儿她撑着支离的病体又生生拖了一年,最后死的时候连眼都没合上… 北静王妃想起这世的母亲心内便忍不住痛极,那泪便如滚瓜一般落个不停。 迎春见此情形亦想起自个儿在现代的妈来,禁不住也红了眼眶。她倾身过去揽住王妃,轻拍着她的背脊默然不语,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皆是苍白的。 王妃痛哭了一回,方渐渐平复下来。 迎春往小桌上给她斟了盏茶递过去:“你身子还未好,很不该这般大悲大怮的。今儿不若就说到这儿,你先歇了,我明儿再过来。” “无妨。”北静王妃却摇头,“你莫担心。若不教我说完,倒跟有东西卡在心里似的,不上不下的也难受。” 迎春闻言只得点头,王妃啜了口茶水,又慢慢往下说。 北静王妃两世为人,尝尽冷暖,方才尝到被母亲疼爱的滋味,自是珍视无比。对那老南安王妃也一向是依赖得紧,故南安王妃去后她也跟丢了大半条命一般。 很长一段时日里,北静王妃都被困在巨大的哀怮中无法挣脱。加之老南安王在嫡妻去后不出一月便将那瘦马侧妃扶了正。这般羞辱亡妻,教北静王妃于极悲中生出极恨来。 她想到自己母亲不幸的大半生皆是拜这个担着父亲名头的禽兽所赐。还有那瘦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母亲尚在病中时,她便已经迫不及待地以这座王府的女主人自居了。他们都是害死母亲的刽子手! 北静王妃的想法在这浓烈的悲恨交织中渐渐走了极端。她有时想,自己这一世反正也是额外赚来的,干脆就与这些人同归于尽,让整座南安王府都给母亲陪葬罢。 幸而北静王妃之兄,也就是那个过继子,名唤李晏的,及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二人虽非亲兄妹,但从小一块儿在南安王妃膝下长大,感情极是深厚。 为不使妹妹自己毁了自己,那李晏便寸步不离地开导安抚。他为人豁朗达观又对妹妹极尽温柔耐心,渐渐便将那北静王妃从深渊中拖了出来。 那时李晏虽只十六七岁的年纪,但因其才干殊异,早早便得了上头的赏识,已出来在朝堂中行走办差了。 寻常人若在这个年纪有此际遇,自是一心想着建功立业。可李晏却是个极重情的人,他担忧妹妹,一心顾念她,什么差事仕途倒都统统排到后头去了。 这李晏从小便是人中龙凤,又难得的品貌双全。北静王妃自小与他朝夕相处,本就对他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如今又得他如此相待,渐渐这情愫便如那春日里雨后的枝叶般愈来愈繁茂。 忍了两年,终是到了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的时候,王妃便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的心思向哥哥和盘托出。 可惜那时李晏并未看清楚自己的心。他只道自己对北静王妃的特别只是因着她是他一起长大的妹妹,且如此照顾于她,也有他对老南安王妃多年养育之恩的移情。 且李晏清楚得很,莫说他对妹妹没有那样的想头,就算有,他俩也是绝无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