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迎春,东平王妃又端详着那直缀,不禁越看越爱,立叫了人送去儋州王府上给他哥哥试穿。 结果晚间他那哥子便亲自过来了,身上正穿着那件鱼肚白的直缀。 东平王妃瞧了不由笑道:“哟,哟,哟,这是哪儿来的俊后生?这般风雅清气,都教人移不开眼了!” 那世子被打趣得红了脸,伸出手指隔空虚点了点自家妹子,小声儿道:“都是做娘的人了,还没个正形儿的。” 东平王妃才不理他,径自走过去细细打量起来。 迎春做的这身衣裳剪裁简洁大气,特别是胸前那用狂草写就的诗,正衬出世子爷恣意阔朗的气度。 这位爷最爱追求风雅,而这衣服穿在他身上正显出一种慷慨豪情的风雅来,既符合他的气质又升华了他的气质。 东平王妃看了一回,不由拍着手赞道:“真是好马需得好鞍配,这衣服也就我哥哥能穿出味道来。” 世子笑道:“哪有你这般往自个儿脸上贴金的。实在是这衣服做得好。对了,方才被你一打岔差点忘了正事了。”世子想起自个儿的来意,便忙道,“你可知这衣服上的诗和字是谁写的?” 东平王妃没想到自己哥哥的“正事”是为这个,愣了一下方道:“这衣裳是我请托那贾夫人做的。他们贾家的女儿素有些才名在外头,这衣裳又是她赶着制出来的,怕是图方便用自个儿写的诗和字放在这上头也不一定。” 那世子爷本早已将“贾夫人”这号人物忘在脑后了。这会儿听妹子提起,方省起是那位救了韫姐儿的女子。不由叹道:“难得,难得!这般仁义,却又有这样的才情,实在是个难得的奇女子!” 那东平王妃听世子这话竟有深以为憾之意,不禁奇道:“这诗和字果真就这样好?”她于诗书上皆是门外汉,只能看个热闹罢了。 “自然。”世子爷闻言正色道,“她一个闺阁女子能做出这样的诗来,已是十分难得。你且细品这衣服上的这首《簪菊》—— ‘瓶供篱栽日日忙,折来休认镜中妆。长安公子因花癖,彭泽先生是酒狂。短鬓冷沾三径露,葛巾香染九秋霜。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1)……” 东平王妃见他哥子信口便吟出了整首诗,不由啧声道:“了不得,你竟都背下来了!” 世子面上一红,轻咳了一声,道:“这样的好诗我自己做不出来,还不许我记下来诵读诵读?嗐,你别打岔了,且听我细说。” 这世子爷虽自己在作诗上没甚天赋,但却慕雅的紧,品评起他喜欢的诗词能拉着人聊一天一夜:“这首诗遣词生动大气,不堕闺阁的脂粉之气。” “此诗多化用典故,杜牧、陶渊明之流都被时人用烂了,难免少些新意。可难得的是诗中所含的情怀气概不俗。” “你看‘短鬓冷沾三径露,葛巾香染九秋霜。’这句难为她怎么想来的!实在是形象生动,将杜、陶二人的洒脱风流尽显出来了。又点出了簪菊并非为女子的爱美之心,而是如杜、陶等名士一般爱慕菊花的坚韧高洁。” “还有尾联‘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这等任世人轻视讥笑,我自超然不群,坦荡自若的气概,别说女子就是在男子间也是少有的……(2)” “行了,行了,”东平王妃听得云里雾里,又见她那哥哥倒越说越起劲儿了,赶忙打断,“你这诗臭味酸得我脑仁儿疼!” 世子正在兴头上,生生被打断,不禁心内也有些委屈——我都不介意对牛弹琴了,你这头牛怎么还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