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王妃如此郑重其事。迎春在这上层圈子中也浸淫了些时日,这点政治敏感度还是有的。 现今中原上下对这些毗邻之国只有一个统一大概的印象,那就是蛮夷之地。别的便一概不知了。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一是如今信息实在闭塞,大多数人只能知道自己身边一亩三分地上的事。二是那些真正知道内情的将领兵士等未尝就敢去传播这等敏感信息。 若像儋州这样的还罢了,不过人粗野不知礼一些。但若像棉罗这样炼狱一般的,教大家知道了,不说别的,只说以后宗室里谁还肯将女儿嫁过去? 圣上那边也难办。他虽贵为一国之君,但一直标榜以仁治天下。若逼着臣子嫁女去这种地方,那还能是仁德之君吗? 是以就像北静王妃说的那样,不管那棉罗真正如何,必都得烂在肚里。若从嘴里传出什么不好的,教圣上难做了,那是给自己召祸! “王妃放心,我知道分寸的。”迎春郑重应了,便告辞欲去。 谁知才行至门口,迎春便又有几分踟蹰了。她从方才起就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对,如今这感觉更是从心底翻上来,搅得她不安宁。 只见她面对房门犹豫数息,到底是忍不住,转身又折返回去,行至北静王妃榻前站住,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王妃见这迎春去而复返,却也不意外。二人对望半晌,还是王妃先开了口:“有什么只管说便是,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迎春闻言,心内的怪异之感更甚,一时心乱如麻。可又觉若不将心中疑惑弄明白,怕是也安不下心来做别的事,便出言问道:“为何……” 只吐出这两个字却又生生顿住,再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道迎春为何这般?原来她先是有些疑惑她同这北静王妃再是一见如故也才相交不到半年,这阻挠和亲代嫁之事非同小可,一个弄不好或走漏半点风声出去,治罪都是轻的。 且其中还牵扯着王妃同南安王府的恩怨秘辛,迎春毕竟是个非亲非故的外人,为何王妃肯对她毫无戒心直接和盘托出呢? 再有她自问在与王妃的相交中从未提起探春这个人,也从未谈及与家中姊妹的关系。这王妃为何就这么笃定她会冒着风险去救探春? 王妃自己同家中继妹还有深仇大恨呢,就不担心迎春同探春也不对付,巴不得她嫁去棉罗受苦呢。 到时候不但不帮着阻挠代嫁一事,还暗中促成,不就坏了王妃盘算了? 这几月相处下来迎春觉着这北静王妃是个细致人儿,怎会在这种要紧事上欠考虑呢? 这些疑惑像个线头一样,牵起来望外一扯,倒扯出平日里许多她根本没有注意到的细小反常。 比如才认识不久王妃就全力支持迎春的簪钗事业,后来还同意了悦己斋和顺和楼的合作。 能在这郡王妃位置上稳坐多年的,迎春不信她是个傻白甜,可她对迎春未免太信任了一些。 不仅对迎春,连香菱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地位低下的妾,王妃也是没一点犹豫就教自己惯用的大夫去瞧了。 当时迎春只觉王妃古道热肠,现在想起来却也觉得这北静王妃未免有些太过于心善了。 这种种不对劲,单看起来都还不算什么,放在一起就不得不教人深思了。 可这些东西毕竟又是虚无缥缈的感觉,迎春也怕是自己多想了,一时倒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倒是北静王妃见她为难的样子,蓦地笑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