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会挑中她,迎春猜应是她急着救韫姐儿而跟世子发生冲突时,世子在她身上看到了点杀伐决断的味道,从而便觉得她有几分做“战友”的潜质罢。 这后头估摸着也有东平王妃的手笔。毕竟剥开柔婉的外皮,迎春真正是什么性子东平王妃是了解的,也是欣赏的。 知道了世子对她的看重并不是出于男女间的情爱,迎春原本的那几分别扭劲儿便也随风消散了。 “妹妹别觉着我这是把你往火坑里推。”王妃见迎春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耐心解释道,“对旁人而言或许是这样但对妹妹来说却不同。” “我们儋州是蛮荒未开化之地,人又多野蛮粗俗,且我们家还有一群人对着哥哥虎视眈眈,但我却知道妹妹并不在意这些。而妹妹真正在意的东西在京里、在中原都没有,我们儋州才有。” 迎春真正在意的东西? 她与东平王妃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答案——自由。 东平王妃嫁过来六年了,至今还觉得融不进这里。 在儋州没人要求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想去哪就去哪,甚至连帏帽都不用戴。 朝政上的事她也尽可以插手,哥哥也不会避忌她。 虽然父王立了新王妃后,他们的处境有些艰难,要跟很多人明争暗斗,但她觉得那时候才真正是活着的。 自从嫁到京里,一座东平王府关住了她。从此她不能对外头的事多言半句,不能抛头露面自由行走在街市坊巷或山间林野。 若不是东平郡王待她极好,且又有了韫姐儿承欢膝下,她真不知这样的日子过得有什么趣味? 当时只道是寻常啊!东平王妃知道在儋州那自由自在的十数年,她只怕要用一生去怀念。 只是她有时也会奇怪,为何贾迎春这种“圈养”长大的闺秀会同她这样从小野惯了的人有同样的向往。 虽然迎春从没跟她提起过,但她从迎春不顾自己的寡妇身份,不畏所有人的流言蜚语,坚持要做自己的簪钗事业中就能窥见些许端倪。 东平王妃冥冥之中觉得,她跟这贾迎春在某一点上是相通的。正是因着这点相通让她笃定迎春是适合儋州的,在儋州她会过得快活。 这不正是她哥哥所需要的人吗? 别看她哥哥长得五大三粗,但其实内里是个良善重情的。大郡主的事已在他心中留下一道极深的口子。只有迎春这样去了儋州能够真正安居乐业,且自身有极强能量的人才能疗愈她哥哥的心伤。 “身份上的事你不用担心。”东平王妃越想越觉得这桩婚事对双方都极为有利的,是以一力想要促成,“虽如今出去和亲的不是公主郡主就是近支的宗室女。” “但我哥哥这回毕竟是续弦,倒可以不用这么讲究。且你也是国公之后,到时求了皇上,随便拜在一家宗亲门下封个郡主县主的就好出嫁了。” 迎春能听出东平王妃的真诚,所以她也用最认真的态度在考虑这件事。 考虑的结果就是这桩婚事中确实有令她心动不已的地方。 第一个自然是儋州对女子宽松友好的环境;第二个是这儋州世子至少从目前看来是个有情有义的,至少不会像孙绍祖那样家暴。这样就算婚后他们没有男女之情也能相敬如宾地扶持着度过一生。 这桩婚事若出现在迎春刚穿来的时候,或刚被孙绍祖家暴完离开孙家前途无望的时候,她都会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