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这日起得早。 绣桔舀了一碗海菜虾仁小馄饨,又挟了半个咸蛋黄香酥烧卖放在她手边,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一副胃口不开的样子。绣桔见状便道:“不如叫厨房拌几样酸酸凉凉的小菜过来?” 迎春摇头,正要说话,却见司棋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来。 “司棋姐姐怎么这会儿回来了?”绣桔奇道,“昨儿不是说家里老娘病了,要回去两日?” 司棋笑道:“正是呢,昨儿倒把我吓得不轻,还道是她老人家害了什么重病。急三赶四地回去一瞧,倒没什么大碍。吃了药歇了一宿,今儿起来便好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迎春听司棋如此说,又见她面色虽疲倦,眉眼间却还透着点喜色,便知晴雯是救过来了,便也笑起来:“好了便好。”又对绣桔道,“你们下去罢,司棋在这伺候就行了。” 绣桔应了,领着小丫头们下去。 这边司棋净了手过来伺候迎春用饭。一面将昨日如何照顾晴雯,晴雯的病如何凶险,晴雯又如何不肯吃药,直着脖子喊娘……都细细说了一遍。 迎春听罢,心下亦十分感慨,叹道:“这晴雯也是个命苦的,不过好歹保住了性命,你这次也算是立了件大功德。” 司棋却摆手道:“要真论起来,晴雯的命倒是姑娘救的。若不是姑娘开口,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这时候去帮衬她。” 迎春摇头:“我不过动动嘴罢了。”又似想起了什么,忙问:“我听你的意思,晴雯竟是刚出鬼门关,想来身边定离不开人,你现回来了,那她一个人……” 司棋道:“姑娘放心,我已央了王住儿家的先照看着。我想着姑娘心里定记挂晴雯,便先回来报信。” 说着又将昨日王住儿家的那一段事向迎春禀报了。 迎春点头,道:“论迹不论心,她虽也是有所求,但昨日尽心照顾了一夜,也还算仁义。司棋,你去开了柜子,拿两个金镙子出去赏她。” “晴雯这几日也离不了人,你又不好时时出去,索性让王住儿家的多照看些时日。等这事过了,我向二嫂子说说情,再给她另寻个体面些的差事。至于能不能回我这儿,也不是我说了能算的,看二嫂子安排吧。”司棋一一应了。 迎春想起她忙着照顾晴雯,定也顾不及吃饭,便道:“我这儿很不用伺候,你坐下陪我用点是正经。”司棋哪里肯,伺候着迎春用完了,方才斜签着身子坐下来吃。 迎春看她满面倦容,便道:“瞧你这眼袋都挂到腮上去了,吃完趁早歪着去罢。晴雯那边既有王住儿家的照看,你便安心歇着,晚点再出去换她。” 司棋笑道:“还歇不了,昨儿在晴雯那儿见着宝二爷了,估摸着过会子便要过来寻我问晴雯的事呢。” 哪知等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宝玉过来,司棋撑不住,赌气去睡了。 迎春心里也有些怨气,这个宝玉,晴雯被王夫人误会勾引他,他也不敢辩解;晴雯被赶出去,他也不敢求情;连晴雯病的快死了,他也不敢给她请大夫。就算是母命难违,什么也做不了,但心里总该念着晴雯吧?这会子也不知道上哪儿耍去了,竟连晴雯的生死也不来问一声。 眼看着快到晌午了,宝玉才姗姗来迟。迎春自歪在榻上看书,也不理他。 宝玉不知何意,只得过来问迎春好,又四顾不见司棋,便问:“二姐姐,司棋姐姐哪儿去了?我找她有事。” 迎春头也不抬,淡淡道:“司棋睡了,你改日再来罢。” 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