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支箭划过长空时,战争开始了。 霁司月站在城墙之上,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冲锋的号角从城墙根响彻天边,震颤着每个人的心脏,无数鲜卑人和大齐士兵冲撞在一起,冷兵器碰撞发出叮当声响,更响的是魏澄在她耳边怒吼的:“放箭——” 随即,数百只箭羽穿过寂静长夜,直坠入无边黑暗,看不见的另一端,影影绰绰的人影跟着发起呼喊。 风和雨带来熟悉的味道,这是她生前闻到的最后一种味道,也是这辈子在松泉山的猎物身上,在榕州的地牢中,在平泾河畔闻了无数次的味道。是血腥味。 血水混着雨,混进边漠的泥土里,共同浇筑着黑红大地。 只是鲜卑人也早有预防,很快,银色箭光刺向大齐士兵。 霁司月抽剑砍断向她袭来的流矢,迅速指挥弓箭手调整方向,朝更深的黑暗处射去。 混乱之声将所有人包围,放眼全场到处都是交缠在一起人影,唯有江池云所在的月弯处勇猛无前,霁司月恨不得生出十双眼去观看全局,然而就在她全神盯着前方战况时,却突然听到城墙脚下一片惊呼。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队鲜卑军趁暗从侧面摸到了城墙下,直接从后方袭去! “弓箭手准备,掩护白副将!”霁司月即刻指挥着众人为白琼所在的后方清扫障碍。 无数箭羽落到城墙下,鲜卑人死了一批又上来一批,然而白琼所带的北骑军却阵型越来越散,直往中心退去。 偃月阵是十足十的冲阵,只在尾部最为薄弱,按理说有白琼这样久经沙场的将士带领,不应被打散的如此之快,而且鲜卑军对尾部包抄的果决,就仿佛知道他们会用偃月阵来对敌一般。 一旦从后方被击破,前面的冲锋之士就成了深陷敌军的孤兵,即使能杀出重围,也必定赢的惨烈。 至于更糟糕的情况,霁司月不敢细想,她亲自取来弓箭,轮圆拉满,同时搭了三把箭羽上去,朝城墙下鲜卑兵摇晃的脖子射去。 离弦之箭带起指尖的轻微颤动,霁司月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黑长睫毛弹出雨水碎片,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震惊,就在刚才瞄准鲜卑兵的瞬间,她看到白琼并没有在杀敌,而是趁乱将身边的北骑兵往鲜卑兵的方向踢! 她趴到城墙上,探出半个身子往下望,震耳的厮杀声贴脸而过,白琼砍杀了两个朝他袭来的鲜卑人,一切如常的样子仿佛霁司月之前看到的都是她的错觉。 “司月,让弓箭手加大对江大人那边的支援,城墙下的直接倒油上火弩!”魏澄将霁司月拉了回来。 “但是这样也会伤到我们自己人,”霁司月惊呼。火舌无眼,一旦燃烧起来不分敌我,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江大人已经杀到敌心去了,我们没有那么多弓箭手分给阵尾!”魏澄态度坚决:“阵尾必须守住,不惜一切代价。” 趁魏澄说话的空挡,霁司月抬头看到江池云果然已经带领众兵来到鲜卑兵聚集最多的战眼处,劈砍之下数个人头起落,北骑军在他的带领下犹如钻进鲜卑心脏的一根针,直直扎了进去。 然而这根针是能将敌人撕开个口子,还是被敌军反向绞杀,尚未可知。 霁司月当即明白魏澄为何会下如此命令。 “准备松油和火弩。” 她来到东侧城角处,对守城士兵令下,一桶桶松油便被运了上来。 期间,霁司月又去安排弓箭手继续掩护江池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