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东西,卫姜靠在土墙上睡着了。 陈十八用外衫盖住她的腿,自己坐在外侧,替她挡住寒风。 他把长剑抱在怀里,双手环胸,脑袋低垂,呈现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火堆还有余温,只要没有人来打扰,今夜两人也可以有一个好梦。 然而事与愿违,子时,陈十八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周围一阵喧哗。 他睡了大概三个时辰,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 陈十八不动声色地坐直身体,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我给你们钱!别伤害我儿子!”一个男子颤巍巍地叫道,话音里带着点哭腔。 一道森然的男音在夜空中响起:“吴掌柜的,您家可就这一个独子,他值多少钱,你想清楚了再说。” 陈十八耳力好,这声音模模糊糊的,应该离得远。 他推了推卫姜,将她唤醒。 为了避免卫姜苏醒时发出声响,他捂住她的嘴,气声说道:“有土匪打劫,别出声。” 卫姜睡得不知今夕何夕,脑袋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点点头。 陈十八缓缓松开手掌,探出身去看底下的情景。 “各位英雄好汉,我吴喻怀就是个普通的香料贩子,卖掉这把骨头也值不了几个钱。求求各位好汉,只要放了我儿子,我拼尽全副身家,给你们一千两银子!” “好啊。”那道声音悠然道,“吴老板自去凑钱吧,三日之后,双龙山上,我看不到两千两银子,吴老板就见不到小少爷了。” “啊?两千两?!”男人发出不敢置信的声音。 同时,一个男孩儿哭叫道:“爹,你回去吧,别管我,咱家没钱了!” 男人惊怒的声音立刻转为忧心如焚:“谨之,你给我闭嘴!” 随后,他的声音变得恭敬:“好汉,我儿童言无忌,千万不要伤他。两千两银子确实太难了,请容我去筹钱,一千五百两如何?” 对面的人听到他的话,放肆地笑了几声:“吴老板不愧是生意人,这个时候了还要讨价还价呢。” 吴喻怀恭谦地应和道:“实在是囊中羞涩,求好汉高抬贵手,放我父子一条生路。” 男子的笑声渐息,凛冽的寒风中,他的声音也格外阴冷:“这样吧,吴老板拿一百两来,我给你吴少爷的一只手;两百两,两只手;三百两,赠送一只腿。一千五百两,缺五百,就少给你两只眼睛,如何?” 吴喻怀强撑的笑容逐渐僵硬,吴谨之闻言也不敢再发一言。 “我看吴老板很没有诚意啊,看来,钱比儿子重要。” 话音未落,陈十八就听到了男孩儿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爹——爹——救我——” 远处火把闪烁,几人骑在马上,另一边是一个中年男人,倚靠在马车旁,被一土匪用刀压制住了,地上躺着两个生死不明的人。 卫姜此时也清醒了,她揉揉眼睛,蹲到陈十八身边。那群人其实离他们很远,卫姜耳力没那么好,听不太清。 土匪头子手里提着一个男孩,而他的大腿上正插着一把匕首。 那男孩看起来比陈十八小一些,此时正痛得面色扭曲。 吴喻怀被压在雪地上,他嘶吼着:“罗参——我.日.你全家——” 土匪头子掏了掏耳朵:“再多说一句,我就割了你儿子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