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昂奋起来道:“大哥你有所不知,老师这几日旧疾复发,我这个做学生的怎么说都得去拜望一下。从小你便教导我“为学莫重于尊师,尊师如重亲,所谓懿德”,大哥的教诲我从来都是日日谨记,铭念不忘,时时也会反躬自省,不枉兄长的一片苦心。” 段珂以为这一番言辞下来,她大哥的态度至少会稍稍缓和一下,哪成想却适得其反,只见段承的脸色更加严肃,冷冷道:“可我未曾教过你花言巧语这一套。” “巧言,佞也。巧言令色者,擅佞。他日必为佞信。” “言辞巧伪不可行,你可记住了?” 段珂蔫巴巴点了点头。 “你昨日若回来早些,我便不会知晓你出门一事,可我昨夜刚从书房出来,便瞧见你偷偷摸摸,女扮男装的背影。” “……” “大哥……阿珂知道错了,不该偷偷跑出去,这次就别同我计较了。” “明知故犯,欺人亦自欺。这次罚你,只为惩前毖后。将家中藏书尽数誊抄一遍,未抄完,不得离开你房间半步。也不要想着再次偷跑出去,我已给家中守卫下了严令,若发现你离府,不必禀报,就地缉拿。” 段承说完便起身离开膳厅,只留下段珂一个人呆怔在原地。将家中藏书全部誊抄完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几个月,她都看不见天上的太阳了。 正当段珂愁颜不展时,府中下人来报:“小姐,门外有一名叫翁昱的人,说自己是小姐的同窗,有事相求。” “快快请进来,带他去正厅,我随后便到。” 翁昱,字言成。是段珂在江竹书院里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家境清贫,贵在为人朴实厚道,才思谨敏,故而经常被书院老师大批文章放胆,不成体统的段珂所叨扰,翁昱也不觉磨烦,次次都是耐心指导,久而久之,与段珂几人便熟络了起来,时常聚在一起游山玩水,即席赋诗,当然这些游玩赏景的花费都是由一掷千金的许少爷一手包揽,有许恕在的地方,就不会给别人抛费的机会。 段珂下意识的便要起身回房换套男儿装扮去见翁昱,毕竟还在江竹书院读书的时候除了许恕便没人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份。刚站起来,才想起自己是多此一举,因为翁昱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女子的事实。 当年段珂他们学满之后,固然要离开江竹书院,良时不再,离别伤惋,几位同窗近友最后一次放歌纵酒就自然任情恣性了些,从开始的一酬一酢逐渐变成了弄盏传杯,飞觥献斝。许恕是性情中人,面对此别离光景,就属他喝的最多,醉意最浓。 段珂如今想起来,恨不得把许恕拽过来扔进这冬日的池塘里让他好好醒醒酒,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她也不大记得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是事后从贺谦那冷冰冰的言说中得知:当时许恕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说要告诉众人一个天大的秘密,然后便指了指段珂道:“段怀清,其实是一位女娇娥。” 若不是段珂醉着,此事本可以含糊一下就过去的,毕竟也鲜少有人将醉话信以为真,可坏就坏在当时段珂也神志不清,在许恕说完之后,她也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呵呵笑了两声道:“没错!祖琛所言极是。”言罢还摘下了自己的玉冠。 青丝散落,谁还能认得眼前的芳容是男子? 除却这两个活宝,当时在场之人便有翁昱,还有另外两位同窗好友盍宁和慕先,全都酒醒了。再有便是贺谦,他滴酒不沾,故而全程黑着脸看这两只醉鬼耍宝。 贺谦给段珂讲述完,还恨铁不成钢的冷冷道:“我当时真应该一人一掌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