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他鼻息,摇头叹气。
道登大师竟然端坐禅床上就此圆寂了。钩吻又称“断肠草”,正是名符其实,估计他早已经是肝肠寸断。
乞活儿各人都跪于禅床前,悲痛不已。尽管道登大师传授的只是佛学,而且大家都是一知半解学了点皮毛,但既有授业之恩亦有收养之情,这份恩情再也无法报答。
金波罗禅院大小僧众大约二十来个,都伏在禅床下号哭,近边的佛图户,也逐渐聚来,在禅堂外流泪。
寻香却痴痴傻傻地抿嘴微笑。
王宝孙叹道:“七妹,你为什么不悲反喜?”
寻香说:“不能勘破生死自然悲,勘破生死自然喜!”
高菩萨若有所思,“灭除无明,了脱生死——小七日后能证大道!”
几个江湖名士调息良久才缓过神来。
那孩童喝了羊血之后,也逐渐恢复神志,“这是皇叔祖派人下毒么?我母子逃到魏国,不要他封地,他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那少妇喘息说:“那是因为我儿太过聪慧,又是皇家血脉,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自然是以资质聪颖为荣,但你生在萧氏,越聪慧越危险,倘若生来是残疾智障,反而安全。”
我仔细打量这小童,发现他虽然刚刚才解毒,脸色有点苍白,但凤目龙鼻,一脸富贵相,心想:萧萧草,斩不尽……,莫非指的是他?
便问:“小郎君,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童回答:“萧无名!”
我说:“好,很好。”
“青眼”阮天经起身朝高菩萨拱手说:“多谢高执事解毒,‘养鸩人’果然歹毒,难怪元英要同时延请我们四人贴身保护萧家小郎君。只是此事却累及帝师道登,我们未能及时发现并制止,想来也是颇为自责。”
高菩萨微微点头,“我不过是略通医术罢了,识得这钩吻青烟的毒性。你们若是遇上‘养鸩人’最好避让三分,他们都是用毒高手,杀人于不动声色之间。”
自汉朝始,宫廷中多有争斗,朝政到了权臣霍光手里,宫中蓄养大批医士药师饲养鸩鸟和蛇虫,种植剧毒花草,炼毒制毒,用于毒害敌对之人,杀人于无形。这样的炼毒之人称为“鸩者”或者“养鸩人”,他们运用的毒药当然不仅限于鸩毒。
就毒性之猛烈而言,鸩毒不过列属毒药第三等,但是在宫廷斗争中运用的最多,比如皇帝赐死臣下;乱臣贼子谋害弱主;妃后互相算计;死士为主子尽忠时用来自尽。总之,鸩毒是皇权争夺和彰显的得力工具。
“鸩者”听命于皇家,受制于宦人。一直延续下来,东晋和南朝继承了“鸩者”体系——不论是司马晋还是刘宋、萧齐,皇位都得之不正,宗室内乱也尤为厉害。
皇帝经常借“鸩者”之手毒杀臣子,而皇族内部也借助“鸩者”之力谋朝篡位,齐帝萧鸾上位后将其纳入刀敕掌控,和御刀一起成为皇帝的爪牙,杀戮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