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在地府陪他,起码没那么孤单了。 “你死,小爷都不会死。”卢涛恶狠狠踩上青年胸膛,他手肘撑在大腿,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恭喜你,活着出来了。” “咳咳…”傅亮压的岔了气,青年回过神,环顾熟悉的竹林,表情鲜活的卢涛。他欣喜若狂重复道,“我出来了!我出来了哈哈哈——” 卢涛嫌恶的擦擦鞋底,站起身来:“应今稚手段颇多,给你下了神志错乱的药。现在,你去杀掉舒光霁,把那女人捉回来!” 绯衣少年若无其事地下命令,实际满眼血丝,隐隐癫狂。他在幻觉中与无数鬼魂厮杀,耳边充斥着高低的嘲笑,鄙夷轻视的眼神。恶鬼杀也杀不尽,始终追不到那个女人该死的身影。 某个瞬间,卢涛眼前的世界膨胀升高,他的身体变小、变矮掉进丛林。他惯穿鲜艳的绯衣,享受捕猎的乐趣。在这一刻调转位置,卢涛成为了猎物,身后林立的黑影无穷无尽地追捕。 漫天弓箭落下,锋利捕兽夹撕咬上卢涛的皮肉,脚下每一步是布满尖刀的陷阱。娇生惯养的他第一次发出不断惨叫,在死亡的边缘苟延残喘。没有人纵容他,没有人保护他,不知名的胆寒抓住了卢涛的脚踝,恐惧、无助、走投无路的情绪将他吞噬。猎物濒死的目光,同样出现在他眼中。 他忽然明白应今稚口中“留下”的意思,困在无休无止的痛苦中沉沦。真是平生所见最恶毒的女人!卢涛痛恨自己的轻敌,喝了再多的毒药,杀死再多的野兽贱民,不足以消灭他滔天的怒火。 强烈的不甘心涌上心头,卢涛一遍遍在手臂上划出血道,告诉自己不认输:眼前一切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粘稠血液滴入土壤,卢涛下手没有轻重,一不留神流血过多至死。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的感觉,堪比千百倍的酷刑。 再度醒来回到了这片竹林,他一腔戾气,抓住傅亮颐指气使地强调:“应今稚,我要活的。舒光霁和阙水珍随你处置。” “呜呜呜…”傅亮抬起头,满脸是泪已然崩溃,“我不敢了,再也不干了。” 卢涛身边无人,冷笑道:“你不干也得干!” 清醒时,傅亮对知府之子唯命是从。幻境结束,他也疯了。傅亮逼到绝路,听到舒光霁三个字就发抖。他跳起来,反手掐住卢涛的脖子,双目瞪圆:“别逼我,别逼我!” 区区一个坊川派弟子蹬鼻子上脸,找死!卢涛脸色一变,两掌拍向青年胸口把人击飞出去。压倒一片竹,傅亮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废物。”卢涛不解气踢了几脚,傅亮一动不动如同烂泥。他忽觉不对劲,蹲身摸青年的脖颈,脉搏全无,“死了?” “没用!”卢涛气不打一处来,眼睛一转露出笑来。他不再急着追人,布置起现场,“舒光霁啊舒光霁,傅亮被你一脚踢死,你大难临头咯。” 红衣少年处理妥当,哼着歌慢悠悠下山,一个修长人影静静落在地上人身边。 “咳咳…”傅亮呛咳着翻身醒来,心跳急促跳动。他眼前逐渐清明,惊喜道,“师…师父?” 来人灰眸含笑:“徒儿,发生何事?” 男人温润安定的嗓音,抚慰傅亮千疮百孔的内心。他断断续续,颠三倒四回忆这一日的经历:“师父,师娘她护着舒光霁!” “为师知道,她回来了。”彦绥微微一笑,轻点傅亮胸口,温柔无比,“好了。你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嗯…”傅亮闷哼一声,四肢缓慢僵直。他的双眸定格在感动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