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若真没想到, 原本安排得妥妥当当的逃生之路,结果一醒来,却被关在大牢之中, 嗓子哑着说不出话,浑身无力,完全任由人摆布。
就那样稀里糊涂里, 连喊冤都喊不出来地,被拖上了流放之路。
这一路上, 她几乎成了那些庶兄族兄们的出气筒,要不是有衙差看着,她都能被这些平日里根本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垃圾们给欺负死。
好不容易她能发出声音时,却惊骇地发现,在这个几乎都是男人的流放人群中,一旦暴露身份, 她可能会落到一个比死更为难堪可怕的境地。
这个时候, 她不但找不到人救命, 反而会被人将错就错,将她打入地狱。
因为人都已经在路上了, 半道发现有误, 无论哪个环节出的岔子,按照当今天子定下的律法, 严查下去, 从官到兵,都得跟着死一串。
而路上死掉一个本就带病上路的流配罪囚, 根本不算事儿。
楚云若只能庆幸,自己熬过了前几日后,哪怕吃的再少, 哪怕天气一日日的冷下去,同行的不少人都病倒时,她居然还坚持了下来。
当初给四皇子当伴读时,被他抓着习武锻炼身体,跟着一起吃了不少天材地宝,连锻体的药物都跟着蹭了不少,所以在家中她才能以女子之身力压一众庶兄弟,无论文采武力都把其余兄弟姐妹按在地上摩擦,当世子当得是人人“心服口服”。
当时并不以为然,甚至还觉得自己以谋略取胜,无需像四皇子那样辛苦打熬身体,现在她才意识到那时被逼着喝的苦药汤子,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好处。
她可以把想来抢她食物的兄弟们按着揍一顿,顺便扒了他们的外袍给自己加上保暖。
反正他们恨不得她早死早超生,她也一样。
这样的兄弟,比仇人还狠。说不定就是他们,才害得自己没完成恢复女装借教坊司逃走的计划。
想到自己先前让人送给燕王的信,不知道燕王会不会去教坊司赎人,到那里看不到自己,又会怎样?
好在流配的罪囚也是边塞军镇的重要资产,尤其是近两年北蛮人蠢蠢欲动,军镇的压力增大,需要更多的军奴作为炮灰,若是死在流放路上,那负责押运的衙差也会被扣钱甚至受罚,所以尽管吃不饱穿不暖,衙差们还是没有太过为难这群流配军奴,尽可能地保证他们能活着到辽东。
至于送到地方以后,还能有多少人活下来,就与他们无关了。
这些原本在京城都是养尊处优的勋贵子弟和世家子,后半程几乎都是被马车摞在一起拖到地方的,下车一看到山隘间的城墙,简陋的泥土房,除了几个懒洋洋在城墙上站岗的士兵外,目力所及,几乎看不到有人活动的迹象。
这是距离北蛮最近的大宁都司的前沿卫所,前不久刚经历了一场战斗,虽然挡住了北蛮人的进攻,可这个千户所死伤过半,急需后方补充人手,还需要大批军奴前来维修工事,另外还得收集木柴和种地,在今冬第一场雪下来之前,都有干不完的活。
大宁都司的都指挥佥事唐肃远前几日刚收到了燕王换人的消息,甚至还收到了现任燕王慕容萩的亲笔信,让他好生“照顾”一下这次被流放来的长兴伯家人,他虽然身在边关,可只要有向上的心思,就不会放过来自京城的消息。
他除了是负责屯田、训练、司务等事宜的都指挥佥事外,还是锦衣卫在辽东卫所的暗哨负责人,消息来源比他的顶头上司还多,自然不会错过今年太子大婚前后的京城人事变化。
从皇家选择沈氏女开始,各种小道消息层出不穷,汇总到锦衣卫手里的更是真真假假,离奇到离谱的都有。
从一开始无数人兴致勃勃地看着太子这次选妃,私下里打赌太子妃还能活多久,太子克妻的名声会不会再加一层?
到后来太子妃不但没事,反而发现嫁妆被人以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