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美娘取下挂在腰间的钥匙,把门上的锁打开,施黎跟着推门而入,私塾里面摆了七八张长桌,和十几条板凳,上首挂着圣人的画像和一方似模似样的长案。 阳光透过窗格照射进来,颇有几分古朴的雅味。 施黎感觉还挺有触动,这也算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了,乡村的孩子,多是一辈子懵懵懂懂,能认识一些字,知晓一些文化,见识多一点天地实在是好事。 施黎想起自己小时候,班上总有一个读书角,不大的书架上全是学生捐赠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书,闲来无事,她便经常去翻看,偶尔能找到几本不错的闲书,无聊时看一看也颇为高兴。 在这个年代的私塾开放读书角是不太可能了,因为书籍宝贵,一般是不会给学生随意翻看的,施黎虽然是书铺的掌柜,却也不能将书这样随意拿来铺张。尤其是圣人文字,都尊敬讲究得很,有些风雅之人,读书之前焚香沐浴也是有的。不像施黎那个时代,无聊了在厕所看书也正常。 不仅读书角没戏,施黎带来的启蒙书籍也不能放在私塾,这里狭小,所以拆成了一整间,书籍放在这里不好存放。况且人来人往,也怕书籍遗失损坏。 “村里适龄的孩子,有二三十个吧?”施黎一边打量着这小小的书屋一边问。 “差不多吧,”施美娘说,“本来有三十七个,但是有几家的男娃大了,准备过一两年说亲,家里就不让来了。” “哦……能劝劝便劝劝吧,认识几个字总比一个字也不认识的好。” “嗨,那些人……说不通的,就等着把男娃弄出去,好换钱给女儿说亲呢。” 施黎一时无言以对。 “对了,”施美娘忽然有些扭捏,“二姐,俺求你个事儿。” “啊,什么事儿?” “就是……就是村里的周寡夫……他……他托我问问,能不能让他也跟着来私塾听听课。” “嗯?”施黎愣了一会,“周寡夫是谁?” “就是村头张家的新夫,半年前才到咱们村来的,谁知道他刚嫁过来还没一个月,张大头就死了,”施美娘重重的叹了口气,“村里都说他克妇。张大头她娘天天打他,他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 施黎消化了好一会:“这跟他要来私塾听课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还得劳烦你有空跟族长通通气,”施美娘道,“其实周裴新就是不想在家里待了,他也能过来私塾帮帮忙,可要是没个场面人去跟张家人说一说,他咋出得来。” 施黎犹豫了,这事不好办,涉及到别人家事,一个弄不好就是麻烦多多。 看出了施黎的犹豫不决,施美娘一把抓住施黎的手,面露哀求,“二姐儿,求你了,你不知道周寡夫他那婆婆多厉害,她一个女人手上力气又重,打得周寡夫身上没一块好肉,还有他那个公公,也不是个好东西,表面上看着斯斯文文,实际上都是他撺掇的。要是没人管,周寡夫可就被逼得上吊了。” 施黎也没奈何:“好吧,我再去问问阿婆,她跟族长说得上话,这些事情她也清楚些,更知道该怎么处理。让族长说一声,不准张家再打人。” “还有来私塾的事儿呢?”施美娘急道。 “这事得问问先生介不介意。” “有啥好介意的,”施美娘道,“王莲姐是吧,我亲自去跟她说,私塾女娃男娃都有,王莲姐怕也有不方便的地方,有了周寡夫不是正好帮她照看男娃子嘛!” 施美娘说着,风风火火就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