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云齐的劝解,施黎的心里松快了一些。 “你说得对,不能在城里讲,就去乡里讲。到时候我弄个货担,顺带卖些东西,也是一个收入。” 云齐轻轻嗯了一声,又重新低下头。 施黎看着这听话又懂事的小孩,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感慨,于是伸手拍拍他的肩,鼓励道:“干嘛一天到晚躬背垂头的,男子汉大丈夫,要抬头挺胸做人才是。咱们一起加油,树挪死人挪活,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 说完施黎才感觉有些不对,这个世界,男子汉好像已经不能算大丈夫了。云齐显然也有些疑惑,不过施黎的好意他还是听得懂的,于是便仰起头对施黎微微笑了一下。 施黎颇觉意外,伸手掐了他的脸一下:“你这小家伙,原来还会笑呢?” 云齐一下脸红了,虽然这些日子他对施黎的印象大大改观,甚至心里有了不切实际的猜想,可两人好像还没亲密到可以打情骂俏的地步。 是的,在云齐看来,施黎的行为显然就是明晃晃的调戏。 “走吧,咱们再去一个地方。” 施黎这回去的地方是城里的书肆,她早就想好了,要是说书不成,那就试试出书。而之所以把出书当成备选,第一是因为出版一本书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从文稿被看中,到刻版印书,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更重要的一点是,出书必然得有稿子,稿子必然要写在纸上。不然你是要拿一张嘴去跟书肆的人叙说自己的故事吗?且不说施家根本就没有纸笔,只说原身根本就不认识多少字,施黎就不得不把出书这事当成次选。 施家没败落之前,是送施原施黎两姐妹读过一些书的,可也限于刚刚开蒙,水平实在堪忧。 施黎和云齐到了书肆,简直如同黑夜中亮起了两颗电灯泡。古代的书肆可和楼梯上都坐着看漫画的小学生的现代书店不一样。出入这里的人不说非富即贵,至少也是往来无白丁。即使有一穷二白的穷书生,也和晒得黢黑的,一看就是下地干活的施黎云齐二人不同。 从踏进书肆起,云齐就愣住了。往事一幕幕浮现,他自从牙牙学语起,父母便有意引导他读说一些文章名句,三岁开蒙四岁学诗词,到了七岁,四书也已经大略读过一些,若他是个女子,再过两三年应当就要下场应童生了。 云齐在读书一道上可以说十分有天分,他母亲也多次感慨,若他是个女儿身便好了。云齐自己也爱读书,时常幻想自己若是个女儿定要持笏上朝堂,成为母亲一样为国为民的好官。可一朝醒来,天翻地覆,过去的一切都被打碎。云齐从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变成了别人的童养夫,过去手上拿的是书本,现在的手里拿却是锄头。 一念即此,云齐多年来强压在心底的痛苦一瞬间重被唤醒,在他身上压着的那层麻木的外壳也颤动起来。 施黎在一旁好言好语的跟书肆掌柜打听着出书的事情,可掌柜却爱答不理,甚至有些厌烦。 “我说这位……咱们这书肆可是卖书的地方,文华气涌,可不是那酒楼饭馆,还陪着您闲话家常。您要是不买书,还请这就出去吧。” 事关生计,施黎怎肯轻易罢手。 “买……怎么不买,来这儿就是要买东西的,”施黎想了想,问道,“敢问贵肆的纸墨笔砚都是怎么卖的?” 掌柜轻轻嗤笑:“这高低贵贱各不相同,叫我怎么跟你说呢?比如纸就有麻纸、皮纸、竹纸、混料纸等等,笔嘛,那更有门道,好的百两银子难求,最贱的几文钱亦有,墨、砚亦同理。您看您要哪种?” 施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