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经玉璧能量改造之后,她的脑海不再是一片杂乱无边的灰海,而是一格一格的抽屉,所有存入的信息——无论有无自觉——都被分门别类地收进不同的抽屉。 对卫玲而言,世上再也没有遗忘这件事,所有她经历过的事物、感觉、信息将永不消失,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打开抽屉,把记忆取出来,一遍遍地浏览观察。 还有在这个意识空间,她即使查看完几天的记忆外界也只是过去片刻而已,卫玲于是又把关于外面自己处境的记忆翻查了一遍。 父亲卫燎是东京城内最大的蹴鞠场之一穿云鞠场的主人,五月初父亲收到一封信后便急匆匆地往江南而去,一个月后回来的却只有一具冰冷的棺木,卫家人悲痛欲绝。 然而祸不单行,今天一大早这一大群自称是东京城解库(当铺)昱安号派来的人,拿着鞠场的地契前来讨要过户,独自在鞠场看管的卫玲自是怒火中烧,一言不合口角中和这群人动起手来。 卫燎少时曾得高人收为徒弟传授高明武功,得了长女后,随着爱女长大逐渐显露出学武的天赋,他欣喜之下把自身所学倾囊相授,卫玲跟随父亲苦练十年,对付这些小喽啰本该是手到擒来轻松至极的。 卫玲仔细检视回忆画面,终于发现了一枚细小的碎石乘着混乱快速精准且无声无息地击中了自己头顶百会穴,扑倒的卫玲又刚巧前额磕在木棍上这才丢了性命。 能叫武功也算小成的自己也察觉不到的精妙暗器手法和如此强劲的内力,江湖上这等暗器名家一只手便数得过来,且必定与父亲的身亡有关。 不过眼下还是得优先保住父亲留下的一家人赖维为生的产业,卫玲再次把父亲遗物中的当票调出来一字一句地细细琢磨想看看其中有没有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这当票上字迹难认,简直像是天书,实际上这是一种行业内部的信息封锁术,当票上的这种奇怪文字被称为“当字”,据说只有自家当铺内部人才能辨认,故俗语有“当店字有头无耳”之说。 除了字形难辨外,当票上还故弄玄虚,常将“衫”字写成“彡”字,将“袄”写成“夭”字,“棉”写成“帛”字,玉器写成“假石”等,再如银钱数字都是用“壹”到“拾”的大写,第一个字特别大,下面的数字又草又密,简直如鬼画符一般。 这种“天书”当票一是可以防止第三者冒领,通过询问物件形状及质典数字等,进行真伪辨别;二是当铺有本店的特殊文字,可以作为本店的特色;三则是为了防止以后若有“纠纷”,当票内容全都以当铺一方“为准”,可以信口雌黄。 卫玲费了老大功夫,逐一辨识比对连蒙带猜总算把当票内容搞明白了,上面写明三月三日卫燎抵押穿云鞠场地契给潘楼东街巷昱安号解库得钱二十万贯,抵押期限六个月,抵押利率每月二分五厘,到期凭此赎取当物。 也就是说如果到九月三日她们凑不出二十三万贯,这全家安身立命的基业就要被夺走了。卫玲无奈地叹息,父亲,你到底是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又为何去的如此猝不及防连声交代也没有。 卫玲回忆着父母那段时间的言行,判断母亲知道这件事,而且父亲那时的神色透漏出他认为这是件喜事,直到他收到那封夺命信件为止。 那封信是一切的关键,追查害死父亲和自己的幕后凶手,想办法保住这份基业,这就是自己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两件事。 理顺了目标和要做的事,卫玲将意识回归,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姣如明月艳若朝霞却眼眶通红眼泪像断线珍珠一样滴落在自己脸上的芙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