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好了好了,乐康心地善良,不愿看人受过,陛下怎么还和她置气?”柳兰美目流转,适时给了大家台阶,又提出,“不如这样,九思虽然有错,但初心也是为了哄乐康开心。不弱小惩大诫,罚俸半年便罢了。” “罢了?”李润文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若事事都罢了,岂不是人人都可以视宫规如无物?天大的过错罚俸了之,那只要能哄得主子开心,得了主子的赏,何事不能做?何事不敢做?” 李康看向九思,面露不忍。但李润文愿意放过李妍君已是难得,若他再对九思有所袒护,只怕又牵扯甚多。 “荟怡殿的下人照看公主不周,罚俸三月。九思心思不纯,违反宫规,罚俸一年,杖脊二十。”李康沉声道。 “谢陛下。”九思一丝不苟地谢恩、行礼、起身。 李妍君的目光追随着他,像是要化为实质,拦住他离开的脚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冲自己安抚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时,衣袍在风中飞起。 一场大戏已经唱罢,李润文兴致阑珊地主动离开,只剩了李妍君一个人跪坐于地,不知是悔是恨。 李康叹了一口气,亲自起身去将她拉起来:“入秋了,地上冷。喝些热汤,早点歇息吧。” 李妍君看着父亲,终于重拾勇气:“父亲明明知道此事与九思没有关系。” “是没有关系。”李康面无表情,“可是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朕不罚他,便要罚你。他是个懂分寸,知进退的人,朕会赏他。” “女儿不怕罚,他也不需要什么赏赐!” “你自然不怕,可是朕怕。朕已经老了,不愿意见儿女受苦。你私自出宫,已是将自己置于危墙之下,现下又如此不知体谅,可对得你母后的在天之灵吗?”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周围安静下来,下人们战战兢兢跪了一地,柳兰也再不见圆滑的模样,未有一句劝解。 李妍君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憋着一口气,吐不出去,也吞不下来。 她自认不是一个乖巧的人,自小到大干虽没有胆量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却也实在极少安安分分地听从师长教导。 七岁那年,她在宫里追赶蜻蜓,失足落入池塘之中。 满院的丫头慌了神,四处跑着,哭喊着叫人。只有九思未有犹疑,一头扎了下去,拼尽全力救她上岸。 小小的人身量还没长全,将李妍君托至岸边后,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眨眼就被池水没了顶。 到这时宫里的侍卫才慌忙赶到,一手就将他提了上来。 此事被先帝知晓,先帝勃然大怒,罚了李妍君身边所有的下人,甚至因为九思碰了李妍君的身子,想要将他处死,亏了李康仁善,据理力争,九思这才捡了一条命。 李妍君被吓得不轻,大半年的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唯恐先帝又忆起了九思的错处。 也就是这一遭,溺爱她的尊长们终于发现了拿捏她的方法,动辄便对她身边的人进行责罚,又尤以九思为首。 他明明那么好,却受了那样多的罚。 李妍君拦不住,护不了,像是重回了七岁那年的池塘,疲惫像是池水一样将她淹没。 “女儿明白了,是女儿错了。”她轻声道。 “你是个灵透的孩子。”李康摸了摸她的发髻,见柳兰还在身侧,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好好睡一觉,朕得空便来看你。” 浩浩汤汤的一群人终于全部离开,李妍君累极地坐在一旁的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