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出师不利。李妍君紧张得几乎不敢呼吸,暗地里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你很空闲吗?”九思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 “啊?”雄达猛地被打断了思路,下意识地回复,“对,我真的没什么事了,可以陪您一起出宫找大夫。” 他期待而又诚挚地看向九思,却见九思神情愈来愈冷,随着西斜的太阳一起,一点一点暗下去。 方才还只是觉得熟悉的身影在刹那间和记忆中的轮廓重叠,雄达瞪了圆了眼睛,看着九思身后,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哆嗦大半天也只能忙不迭地让行:“属下有罪。您慢走。慢走。” 九思无言地叹了口气,警示性地看了雄达一眼,像是一个暴风雨前的宣告,最终却也只是沉默着离开了。 李妍君松了一口气,跟在他身后不确定道:“他是不是认出我了?” 九思点了点头。 李妍君才正常跳动的心再次被抓紧:“没关系吗?他看上去好像很不靠谱的样子。” 九思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安抚道:“没事,雄达还是可信的。” 他既然认为雄达可信,那便必定是可信的。李妍君理所当然地消除了所有的顾虑,安安心心地埋头跟着他走。 好在,直到出了宫门,他们也没再碰见相熟的人。 宫门外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一旁的候着的小厮见了二人也不多话,只小声与九思交涉了几句,领了个鼓囊囊的钱袋便离去了。 九思一直呆在宫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与宫外的人搭上的关系。李妍君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了?”九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些犹疑。 “没什么。”李妍君扶着他的手上马车,由衷感叹道,“只是觉得你好厉害,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你。” 以前还在东宫时,九思便常带着她翻墙出去摘花;如今时过境迁,竟还能带着她溜出宫门来看花灯。十年光阴,其间种种似乎都是一样的神乎其神,从未变过。 九思抿着唇笑了笑,将轿凳收起来,没有接话。 天色已经黑透,百姓们提着各色的花灯游走在外,将长街照得比白昼更胜三分绚烂。 马车走得很慢,李妍君换好九思为她提前准备的衣服,然后便将侧帷掀开,闲闲地倚在窗上将每个灯都仔仔细细地打量一遍。 宫外的花灯不必宫中华美,但形态各异,总有独到的风采。 李妍君十分满足,微微侧首,正好能看见九思的侧影。 此时人多,他斜坐着在马车上却宛如坐于人群中,悬空落下的脚自在地微晃,有力的手只是将缰绳懒懒握着,马儿信步地走,他的被风吹起的头发都是惬意的模样。 这样的好男儿,也不知道日后会便宜了哪家小姐。 李妍君看着自家的白菜,突如其来地便有了一丝危机。 说起来九思也是年纪婚配了,或许她真的应该为他早做谋划,至少要多准备些金银,也省得提亲时被人轻贱。 一通胡思乱想还没结束,一向敏锐的九思已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转身问道:“累了?要不要下来逛逛?” 见李妍君点了头,他便将马车交给一旁的店家,付过银子之后便带着李妍君向人群深处走去。 因着如今鲜少出宫,乍一身在人群之中,李妍君竟有些恐慌和紧张,虽说一双眼睛还是提溜乱转,人却紧紧跟着九思,唯恐与他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