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盐支着下巴,看向门口。她百无聊赖,手指在桌上没有节奏地敲出声响。面前就是上好的竹叶青,她却不能动,这对她来说简直是生命不能承受的煎熬。 算了!就先喝一口,就一口,顾怜也不会说什么。 说服了自己,青盐当机立断,拿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杯。她端起酒杯闻了闻,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没多犹豫,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啊——太香了!” 有了第一杯,就有第二杯。 青盐纤纤玉指,细如葱白,轻轻捏着酒杯。喝到兴起,她转身立在窗前,看着高高挂在天上的下弦月,又喝了一杯。 月光皎洁,酒香醉人。 纵然陈家仍然是她心中大患,纵然她知道顾家仍然没有完全接纳她,纵然她知道自己仍然身处险境,纵然顾怜同陈金粟一样也是朝中权臣,纵然她仍旧随时可能成为权势争斗中一颗渺小的棋子…… 可是此时此刻,月光照在她身上,她觉得她只属于自己,正无比真切地活着。 她低下头,猛然觉得自己似乎开始贪得无厌了。 最开始,她只是想要活下去,吃饱穿暖。如果能够再将自己上辈子受过的苦,还一点给陈金粟,这辈子就算是稳赚不赔。 可她现在并不满足了,她开始渴望能够凭借自己多活一辈子的本事,去改变些什么。 人总是这样,既想要皎洁月光又想要烈火骄阳,想要雪满山川也想要春光明朗。 她也不能免俗。 顾濯是当朝难得的傲骨文臣,题词泼墨,长剑如霜,在千沟万壑中不染俗尘。他意气疏狂,平仄得当,甘愿破釜沉舟,以风骨绝笔换山河千年浩荡。 他不该死。 不只是顾濯,还有她的夫君,顾怜。 他是正午骄阳,鲜衣怒马,百里长风不敌他锋芒难挡。他是锋利的兵器,泛着诱人而危险的金属光泽。他是料峭绝壁,是风霜酣畅,是即便粉身碎骨也会在灼灼夏日开出馥郁的花。 他不该和陈金粟站在一起。 他该沸腾,该驰骋,而不是被一场漫天大雪杀尽了光芒,从此成为不会亮的星星。 青盐又喝了一杯,她看着手腕上的蝴蝶结,默默笑起来。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这一次的舍身相助、身陷囹圄,究竟是为了报仇、为了自己,还是真的希望他们能够像现在这样,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门外的脚步声打断了青盐的思绪,她笑得妩媚动人,姿态妖娆倚在桌旁,风情万种看向门外,等着顾怜推门而入。 门一开,青盐捏着嗓子幽幽唤道:“夫——啊……” 青盐愣在原地,原本暧昧的称呼随之满地狼藉。来开门的不是顾怜,而是罗观云。 青盐急忙站直了身子,将方才快要滑下肩膀的衣服拽回身前,她手上的酒杯有点烫手,她放也不是,拿也不是。此刻,她恨不得抱头鼠窜,藏到天涯海角去。 “母亲……您……您……您怎么来了……”青盐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此时该放在何处,她两只手捏着酒杯,身前身后晃了几遍,不知该如何是好。 青盐耳边满是轰鸣,她的身体里正胡乱刮着风。 罗观云没说话,沉着脸迈进了门,她像是没听到青盐说的话,自顾自向前走。 青盐不敢出声,方才脑子里的那些想法早已烟消云散,还没来得及力挽狂澜,就已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