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媳,你今日送我的忘川墨,我很是喜欢。只是,听说这墨用法用量颇有讲究,研磨起来要费些功夫。大哥心痒,今晚就想用此墨誊抄家谱。弟媳能否赏脸,替我先将这墨磨好。”许是怕青盐不能精确捕捉他的意思,顾濯急忙又补了一句,“弟媳就当是送佛送到西,帮帮我吧。” 青盐玲珑心思,瞬间就听懂了顾濯的言外之意。她即刻起身,向众人规规矩矩行了礼,决绝转身离开。 “我也要去。”陆星房跟着站起身,还没站直,就被顾烑一把拽了回去。 “你去什么去!” “我要去找嫂嫂玩!”陆星房脸上的肉都跟着使劲,竭尽全力向顾烑表示自己的愿望。 “老实待着!”顾烑将桌上那盘玉露团塞在陆星房手里,他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哪儿都不许去。” 眼下,席间众人仍是缄默其口,安静得能听到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陆星房环视一周,终究乖乖闭了嘴,妥帖坐在位置上,狠狠咬了一口玉露团。 另一头,青盐倒是松了口气。她一步三回头,反复确认身后没有人跟过来。她顾不得什么礼数,当即提了裙子,大步跑起来。 青盐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房间,将一早准备好的蜡烛和纸人从抽屉里翻出来,摆在桌上。 她向窗外看去,漆黑的夜空中零零碎碎散落几颗星星,月光皎洁,高高悬在天上。 还好,只要她动作够快,还来得及。 青盐脱下身上的宽袍大袖,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若不是方才陈金粟这一闹,自己还愁找不到离开的理由。 眼下倒也算是因祸得福,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找徐青禾。 青盐将蜡烛支在纸人背后,房间里温暖的烛光将纸人的模样映在门上,从外面看,俨然一副青盐安稳坐在桌前埋头苦干的模样。 经历了今晚席间的事,想来短时间也不会有人愿意来打扰她。 青盐嘱咐了香尘不要贸然闯入,随后便从后门溜出了顾府。 - 方才的酒席上,青盐只顾想着离开,东西也没吃上几口。此刻,她一个人在幽深的巷子里蹲了半天,肚子也跟着不合时宜地叫起来。 真饿啊,早知如此,刚才就多吃几口热菜了。 青盐一边想着,一边留意附近的动静。 明日就是立冬了,深秋的夜几乎和冬天没什么差别。萧瑟的风平等地吹向每一个炙热的魂魄,让人们在寒冷中失去枷锁,冻成筛子,抖落一地凡间的善意。 又饿又冷,青盐将自己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 就在她等得昏昏欲睡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很轻的脚步声。 到了晚上,这一路除了巡查的侍卫,鲜少有人经过。青盐静静等着,等着那道脚步声走近。 一定是徐青禾没错。 听着那声音愈来愈近,青盐心中更加笃定。 徐青禾走得踌躇而迟疑,她从来没有来过长安,对这里的一切都觉得陌生而新奇,同时,她又是恐惧的。 这里的一切都有可能瞬间将她摧毁,将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摔得粉碎。 青盐站起身,将自己贴在墙上,缓缓贴近巷口。 沙……沙……沙…… 徐青禾踩着落叶的声音,在夜晚显得异常明显。青盐听着那声音,默默捏紧了拳头。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