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松针漫舞,罩向宁若英的身遭,其剑力看着不比明知津差多少,但他这招只使到一半,忽地收招后仰,险险避开了左采葵的长剑,似乎也是有意相让。 明知书道:“若英,你不要认为少俨有意相让,他是不得不不避,因为他曾屡次败在这一剑招之下,是以知道这招的厉害。对了,若英你也学过白虹饮涧这一招,但你仔细看你采葵姊姊的剑法,与你练的有何不同?” 宁若英道:“我见张元使过此招,其劲力刚猛霸道,三朵剑花打在墙壁上呲呲作响。我没有他那般内力,却也是往刚猛劲力上练的。不过采葵姊姊的这招,走的不是刚猛路数,而是反其道而行之,用的是绵柔之力。我实在看不出这绵柔之力该如何克敌制胜。” 明知书道:“道德经有云:‘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王弼有注曰:‘无有不可穷,至柔不可折。’下次你与你采葵姊姊切磋一下,你便会明白为何少俨不敢去碰她如此绵柔的剑招。” “无有不可穷,至柔不可折。”宁若英反复念诵这十个字,若有所悟。她知道女子劲力原不如男子,若一意与男子比试力道,那是以己之短攻其所长。她心底里忽地喊叫起来:“难道我一直都练错了?”忙抬头再看,见左采葵使了一招“晴雪飞滩”,又一招“玉龙下山”,都是用柔劲运剑,那明少俨面色一沉,似乎想不出破解办法,只得连躲二招。宁若英心里不由得盼他大胆地接上一招,好让自己瞧瞧这绵柔劲力到底是何等厉害。 左采葵再一招“岩虎争食”,这本是素玉剑法中最刚猛的一招,但此刻在她手中却化为最绵柔的一招,让宁若英看得啧啧称奇。明少俨嗔道:“欺人太甚。”他手中长剑一抖,施展出素玉剑法中最为精妙的“挫锐式”,其中包含九大剑招及二十七式变招,宁若英自己也苦练过此招,知道要练成此功,既要勤勉更要天赋,这时见了堂兄施展的这路剑法,心中不由得自惭形秽,与堂兄相比,自己的“挫锐式”只能用杂乱无章来形容。 但见明少俨一剑快似一剑,刚刚沾上左采葵的剑,已化作下一个剑招。左采葵仅挽一朵剑花的工夫,明少俨竟连攻了六招,但任凭他再多剑招攻来,都在那朵剑花里化于无形。 宁若英恍然道:“少俨堂兄是以快攻柔。”明知书道:“若英,你能看出以快攻柔,很是不错。”宁若英摇头叹道:“可我看不出采葵姊姊剑招的妙处所在,为甚么她挽起的那朵剑花如此厉害?”明知书笑道:“若英莫急,将来你的武功,决不在采葵之下。姑姑再送你八个字,‘专气致柔,涤除玄览’,也是出自道德经文,可与‘无有不可穷,至柔不可折’这十个字合在一起琢磨。”又瞧了瞧前方,道:“不过少俨的内功比采葵厉害,时间一久,还是少俨会胜出。” 宁若英道:“那明理岂不是出不了城?”明知书道:“只能再想办法。不过今夜不能再拖下去,万一惊动知州大人与通判大人,很难善后。若英,姑姑不便现身,你想办法让众人都回我府上见我。”宁若英点头笑道:“好,不过我若是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姑姑千万别当真。” 宁若英清清嗓子,走出巷口,瞧见采葵姊姊与少俨堂兄仍在比剑,果然如姑姑所言,采葵姊姊的额头上香汗淋漓,青筋暴起,剑法也有些走形,内力确实不如少俨堂兄。 宁若英道:“明少俨,住手!” 明少俨正处上风,如何理会一个陌生女子,只将剑身一荡,往左采葵的下盘扫去。宁若英从一个粗葛布衫汉子手中借了一把宝剑,一招“玉龙下山”,替左采葵守住左路,连挡四五剑。明少俨眉头一皱,收剑后退,问道:“你是何人?为甚么会明家的素玉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