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郑纯的话音将落,章怀春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往他右腰处移了过去。想到他这身素衣白袍下的皮肉,她心跳紊乱,面颊上不觉浮起了两片晚霞似的红晕。 “斑郎……”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他脸上,从她嘴里念出的名儿仿佛多了些缱绻温柔的味道,“无人时,我便这样唤你,好么?” 郑纯双颊尽赤,心口狂跳,慌张应道:“随……随你喜欢……” 章怀春满意一笑,又正色柔声道:“你的事,从不会污我耳目。自今日之后,我希望我们彼此都能向对方敞开心扉,遇事能坦诚些。” 郑纯知她话里有话,郑重回应:“日后,只要是你想知道的事,我定不会隐瞒。” 章怀春欣然颔首,想起将将结交的关宜,心底还是对他有丝不信任,委婉试探道:“那郑郎君再如实回答我一回——我是你迄今为止放在心上的第一人么?” “是……”郑纯有些难为情,却仍是回视着她的眸光,认真道,“自那日你在那水中木桥上问了我三个问题,想要求得我的一颗真心后,我心里便有了女公子。” 听了他这番表明心意的深情话语,章怀春并未立即给出回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坦然的目光,确信他不是在哄骗自己,她方始展颜。 因见外头天色已暗,她心里毕竟还是顾忌着规矩,不敢留他在榻前太晚,只能不舍逐客:“天暗了,我不能再留你了。” 表明心意之后却被下了逐客令,郑纯一时不知她是何意,见她似有起身的意向,当下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规矩,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中似有伤色。 “某心慕女公子,此情真真切切,女公子不信么?” 章怀春被他的目光灼得心口滚烫滚烫的,怔怔道:“我信你。郑郎君为何如此激动?”转瞬,似又明白了,不禁莞尔,“我方才催你离开,不是不信你言辞,是怕我阿母会过来。” 听言,郑纯不禁对自己方才的言行感到难堪,忐忑不安地松了紧紧箍住她手腕的手掌,歉然道:“对不住,我以为你是……我没弄疼你吧?” “我没那么娇嫩纤弱。”章怀春心里欢喜高兴,抬手抚了抚他紧蹙的眉心,柔声道,“待我脚伤痊愈,你我行昏礼后,这些规矩便奈何不了我们了——我们明日再见吧。” 郑纯即使不舍,也知此处不宜久留。 眉心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这温度让他觉得温暖甜蜜,看到她眉心萦绕不散的愁绪,他也想替她抚平,温声道:“二女公子的事,你不必过于忧心,会没事的。” 章怀春有些意外他会突然这样安慰自己,虽觉他的这番安慰之语很是苍白无力,却仍是觉得欣慰,笑点头:“我知道。能有追寻她的线索,还多亏了你舅父。” 郑纯不想与她谈论那个舅父,遂起身与她辞别:“你早些歇息,我走了。” *** 章咏春在船上醒来时,发现自己又被人换到了另一艘货船上。被掳至今,那些贼人为了迷惑身后的追兵,她已不知换过多少艘船、多少辆车了,面对如今的境地,她早已能处变不惊。 经过这一路的观察,这些贼人从不会与她说多余的话,但会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她也知晓自己暂时应不会有性命之忧。为了让这些贼人放松警惕,她一路上都极其老实乖顺,他们指东,她绝不往西。 然,她毕竟是久居深闺的女娘,从未出过侯国,她策划的两次逃跑计划,最后都以失败收场。而这些贼人自此也将她看得愈发紧了,她找不到一丝逃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