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庭芳的动静也惊动了西跨院的一对母子,但闵氏怕自己这时候赶过去会添乱,只能让秋香去望消息。 得知大女公子的伤势须卧床静养三月之久,她哀叹不已,便与郑纯商量着明早去一庭芳探望探望。 这是不可避免的人情往来,郑纯一声不响地应下。守着闵氏睡下后,他却是无丝毫睡意,于月下徘徊之际,竟是不知不觉地踱步到了那座通往一庭芳的水上木桥之上。 水面无波,倒映着一团影影绰绰的月影。 念及大女公子于黄昏日落下在这桥上对他言说的那番话,那水中月影慢慢模糊成了她的轮廓,温柔清冷,近在眼前,却也触不可及。 风过处,吹乱了一泓溪流,揉碎了一团月色,水面涟漪顿起,月影晃荡,那波光、月色荡进他的眼眸深处,似要搅乱他平静无波的心海。 *** 青楸得了徐知春的吩咐,整夜都在章怀春床前伺候着,见这女公子辗转至鸡鸣时分方才安稳睡了过去,她自己方才在榻上短暂憩了一觉。 早间醒来时,她见女公子睡得正好,不忍心叫醒,便吩咐院中的婢女去煎药,又对一早便过来的二女公子、三女公子说:“大女公子夜里睡得迟,这时候还未醒呢,两位女公子还是先去女君那儿吧,待用过了饭,再回来看看大女公子。” 章咏春对青楸道了声辛苦;章叹春却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压着声音埋怨着:“都怪明桥!我要替阿姊好好教训他一顿!” 听言,章咏春连忙温声规劝着:“你这性子得收敛些了,阿母夜里还因你责怪了阿姊,你可不许在这关头惹是生非。” 章叹春一向敬畏阿母,听言,气焰顿时散了。 两位女公子的身影远去没一会儿,看守院门的青槐却领了西跨院的母子进来,青楸忙上前迎了上去。 她知晓这对母子前来的用意,在闵氏打问了大女公子的伤情、提出想要探望探望伤者之后,她便将先前对两位女公子说的话又向这对母子说了一遍,提议道:“二位来得忒早了,您看是用了早饭再来,还是我在这儿给你二位安排早饭,等我们女公子醒来?” *** 来了侯府这些日子,徐知春的治家之严,闵氏早已见识过了。若是以往,这时候,府中的后辈子侄是要去栖迟园向徐知春请安、陪膳的。 闵氏这半生皆是在仰人鼻息而活,最是能察言观色。眼前的这婢女虽对她母子二人笑脸相迎,但那客气温善的话语背后,分明藏着一颗冷淡防备之心,显然是将她母子二人当成了那巴结权贵的趋炎附势之人。 她是个脸皮薄嫩的敏感妇人,自然没脸皮留下来在这儿用饭,强撑着笑容离开了一庭芳。 回了西跨院,她便屏退了屋内的秋香,只将郑纯留在了身边,忍了多时的泪水终于在儿子面前决堤而下。 郑纯知晓她因何而哭,并没有言语安慰,只是默默递了一方帕子至她手边。 闵氏接过,默默淌了好一会儿的泪,方才稳住心绪,垂眸低言:“是阿母没用,连累得你被平夫人赶出了郑家,还让你寄人篱下受人冷眼……平夫人只是不待见我,还是愿意让你留在郑家的……” 郑纯沉声道:“母亲并未做错什么,不必将这一切归咎于自身。若儿子仅为片瓦安身之所,而弃生母生死于不顾,不知赡养孝敬母亲,那便是连禽兽也不如了。 “母亲不必将这府中上下人等看我们的态度放在心上,依人篱下,我们并不比那些人高贵。而这府中的女君、世子和女公子们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