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章怀春从医馆回来,陪阿母用过饭后,便将为方如仪抓的药托青楸送去漪兰院;而她则照旧去了西跨院给闵氏诊脉。 郑纯虽不懂医理方药,但常年照看病人,也能从闵氏的精神面貌上看出病情之轻重,知晓通过这段时间的调养,母亲的病情已稳定,并不需要这府中的大女公子每日上门看诊。 寄人篱下已让他对她心有亏欠,若是再接受她更多的施舍馈赠,他心更难有安宁顺畅之时。 于是,在章怀春向他细细叮嘱了该如何照料病人之后,他便将在心里酝酿多日的话说了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女公子对家母的病亲历亲为,早间熬药,晚间看诊,如此大恩,某无以为报。如今,家母的病已稳妥,实在不敢再这般劳动女公子。日后,女公子不用日日替家母熬药看诊了,这些其实该是某的分内之事,日日劳动你,某心难安。” 身为医者,章怀春当然最清楚闵氏的病情了,确实无需她每日过来看诊,她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见见他,若能因此让他对她生出些男女间的心思,她自是欢喜无比。 然而,他的这一番话里却全是疏离客气。她的殷勤周到、温柔善良,反倒让他对自己多出了几分防备之心,拒她于千里之外。 她从未这般煞费苦心地去讨好取悦一个男子,接触过的那些公子郎君即便对她并无男女之意,对她也是笑脸相迎的,从没有谁人像他这样疏远抗拒自己,甚至连一个笑脸也吝啬施与她。 她心里悲愤气恼,面上仍是一脸的温和恬淡,浅笑道:“既如此,那我便再与你叮嘱一些如何照料令堂的话。” 郑纯不曾料到她会如此爽快,疑惑之余,却也松了一口气:“那便有劳女公子了。” 章怀春神色如故,与他认真叮嘱了几句话,离去前,又恳切道:“郑郎君其实不用与我这般客气。我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你不用对此抱有愧欠之心。今日,我便不在此叨扰了,日后,令堂若有不适,我再来。” 听了她这番话,郑纯并无任何言语,沉默地将她送到了西跨院外那条蜿蜒曲折的水中木桥上:“我就送到这儿,女公子慢走。” 章怀春颔首,缓步走下这条木桥,转身回眸时,少年依旧立在桥上目送着她。 暮色红霞下,他身后是一片纷红骇绿,而少年眉眼如初,却又被远近的盈盈春水、冉冉春色衬出了几分温柔风流之色,让她止不住地心如鹿撞。 她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感觉心底的情丝快要破土而出,这情丝将自己又拽回到了他身边,迫使着她向他吐露心声。 “郑郎君,”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温和,沉静如水的眸子里却盛满了霞光,直直地望向他,“你能否如实回答我三个问题?” 郑纯刻意垂眸避开了她的眸光,肃然道:“女公子但问无妨。” 章怀春稳了稳微乱的心绪,轻启朱唇,认真问:“郑郎君是否有心仪之人?” 郑纯诧然抬眸,没料到她会询问如此私密之事,默了片刻,道:“不曾有过。” 章怀春静静凝视他的双眸,见不似扯谎,继续问:“那你心慕怎样的女子?” 郑纯又是一惊,有些为难:“女公子,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章怀春因他无心仪的女子而心中欢喜,此时也不为难他,向他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郑郎君处处疏远提防着我,可是我这个人令你生厌反感?” “某不敢!”郑纯心上犹如一道惊雷划过,唯恐哪句话说得不当得罪了她,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