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就中了进士要到京城去。临别前阿萃替他收拾好行囊,备好进京的钱财,恨不得一句话讲成三遍才能让自家这使人操心的夫君安下心去。 “阿萃,”他对着她连连点头,又唤娘子,握住了她的手。 “你等我,我必风风光光接你过去。” 阿萃应下。 然后来他也没食言,骑了高头大马来接她进京。 “真要我去?”她莫名忧心自己去往京城之后不适应。还有……还有自己出身草莽,会不会给他招致什么不好的名声? 杨子贡扶她进马车,握在她手腕上的指节温暖如初。他轻轻安慰,“娘子莫怕,那里即能容得下我,也能容得下你。” “你我夫妻一体,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他果然做到当初新婚夜所说,永远对她好。 阿萃初入京城时,只感叹着这都城繁盛,夜间灯火一起,竟也亮如白昼。这里没有了家乡巍峨山峦,只有一望无际的宽广。 她待人友善,也豪爽。常常是招的喜欢的人更喜欢,讨厌的人更讨厌。等到阿萃逐渐在这京城立下脚跟,唯一让她忧愁的事就是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杨子贡的官越做越大,家里却仍旧无一个子嗣。即使他家中父母早逝亲缘淡薄也好,百年之后也总要有人来送终的。 阿萃喝了不少补身体的药,终于有了害喜的迹象。 十月怀胎固然辛苦,她却觉得幸福欢喜。 终于,她生下了一个女儿。是个同杨子贡长得很像的清秀面貌,眉毛又长得像她,生的又长又细。 当了父亲的杨子贡欢喜无比,在床前握着她的手垂泪细语。“辛苦了,阿萃。” “叫……阿喜吧。”她脑海中忽然记起那年书上字句,觉得这个字很好。 “就叫阿喜。”杨子贡喜上眉梢,点头应道。 女儿长到十岁,阿萃带着她到交好的将军夫人处赴宴。 也是那天,她得见以为一生都不复相见的故人。 她失了一向的冷静,扯着女儿离宴追过去,得见那人与一少年在亭前对话。 “阿娘,你跑什么呀——”阿喜喘着气,叫唤道。 那女人回过头来。时光同流水一样过去,竟也在她脸上划出几道难以想象的划痕。 “阿——”她一瞬间泪湿眼眶,喉咙嘶哑得出不了声。 亭前二人都在看她。那女人终于回过神,轻轻走到她身边。 “阿萃。”她并未否认什么,挽了挽鬓发。“好久不见。” “阿春姐姐……”阿萃怔愣着看她,终于喊出声来,“你如何在这里?” “再嫁,”她说的如此云淡风轻,“随夫君才来不久。”沈阿春将身后的少年带过,拍了拍她的手。“这是母亲的妹妹,你该叫萃姨的。” “玉生,叫人。” 阿萃一眼就知到了这人是谁。观之眉眼口鼻,真是半点都没有像沈阿春的样子,全是当初那带着她离开的阴地男子模样。 檀玉生笑起来颇为好看,不像他父亲板着张脸。 “萃姨。” 他们便这样再次相遇。 —— 阿萃自从知道那人真是沈阿春,便也不愿再提当初悲事,只是常带东西来随她说些话。她见过檀玉生很多次,却将当初对他父亲的惧意也同样长在他身上,生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