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桑随母亲王漪离开了宗远堂,却也没回他们自个的院子,又去了她的大姑母郑金念那处。 朱门高墙,深宅大院,总免不了这等繁琐的走动。 郑姑母的院子处在国公府的东南角上,位置偏僻,但地势颇高,是个欣赏落霞的好地方,故而取名为旖霞园。 园子里养着不少的花花草草,榆桑同母亲走进去的时候,她的大姑父李司正为一株新移植的牡丹浇水。 听到动静,李司侧了侧头。见是她二人,他笑了笑,控制着轮椅转了身。 “姑郎,”王漪道:“长姐可在屋里?” “在的。”说完,便又去照料他的花草。自下了诏狱,他就成了这般寡言的模样。王漪也不强求他与自己多说,领着女儿去了屋里。 旖霞园里除了榆桑的姑母和姑父,还住着他们的三个孩子——长子李温、次子李晋以及女儿李成玉。 李温乃宣元十九年进士第一,被授中书省主书。去年升了六品,召为著作佐郎。 李晋不大是读书的材料,虽被郑晁强行塞进了国子监,可每日里不是溜出去打马球,就是聚在监里逗蛐蛐儿。 这两个现下都不在府里。 郑金念搬回国公府两年后,又诞下一个女婴,便是李成玉。她在国公府出生,也在国公府长大。虽说姓的是李,但却是按郑国公嫡孙的规矩养成;对外占的也是郑国府大姑娘的名头。 李成玉此刻恰在庭中。 丫鬟们正举着一幅工笔山水画,供郑金念观赏。她站在她母亲旁,指了指那画。 待榆桑走近了,才发现那“画”竟是以针作笔,以线为墨,实乃一幅精良的绣品。 王漪道:“成玉近来的绣工愈发地精巧了。” 李成玉走过来迎人,“舅母谬赞。” 她是一个标准的美人,鹅蛋脸、双燕眉,明眸皓齿,个子也极为高挑,今日穿了件杏子色的双鸟文锦半臂,秀丽动人。 榆桑唤她,“玉姐姐。” 李成玉捏捏她的脸颊肉,道:“可怜的小家伙儿,这一趟下来,可掉了不少肉。” 榆桑从她的手中解救出自己的脸蛋,躲去给大姑母郑金念问了好。 郑金念让她走近些瞧那山水绣,榆桑自是百般赞美。 这一巨幅刺绣,乃是李成玉为她未来的婆婆准备的寿礼。 不用细看,便知道耗费了巨大的心血。确是一件千金难求的绣品。 榆桑没得这种本事,但却有此种经历。她为萧烛未缝制过两双袜子,和一只实在算不上好看的锦囊。实在费神至极。若能投其所好,自是值当。 可萧烛未又如何会瞧得上,想来应是被压箱底不见天日了。 郑金念问王漪:“才去过宗远堂?” 王漪点点头:“去的时候,恰在门口遇到二哥,瞧着脸上不大好看,许是又讨了公爹的骂。怎么?这些日子又闹了?” 一旁的李成玉附在榆桑的耳边,道:“都闹了一个月了。” 不料被郑金念逮个正着,虽然各房之间时有嫌隙,但她不大乐意让小辈掺和进来,遂把她们两个给赶了出来。 但该知道的,李成玉还是告诉了榆桑。 因是郑昭到了年纪,对于治家之术的学习也应抬上日程。二伯母便借着此事提出,不如把二房的开支用度割分出来,让她接手,好手把手地教授郑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