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雅、公子如玉。 口中告罪,脚步却缓缓走向窗边茶桌,修长五指拎起茶壶,亮黄色茶汤灌入白瓷杯,“茶水尚可,不知可否——” 张清逸回头,少女已经坐在书桌前磨墨。仍旧一身发白的旧衣裙,头上的素银簪子甚至换成木簪,全身再无装饰。 张清逸想起京城中那些绫罗绸缎堆砌在身的名门贵女只觉可笑,若是换成这位宋姑娘——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长眉狠狠一蹙,不过一个村姑,他到底在想什么。 没注意对方脸上露出两分不愉,宋珉小声开口,“是要誊抄桌上这本《地藏菩萨本愿经》?” 张清逸回神,重新挂上笑意。 “正是。”张清逸放下茶壶,将白瓷杯放置于书桌一侧,丝毫没有被无视的不满,“家中祖母近来身体抱恙,她平日信佛,最爱念经,劳烦姑娘了。” 宋珉点头,脑袋几乎要埋在胸口,隐约可见后颈一抹刺眼的白,好似伸手便能折断。 这样娇弱的小姑娘,真是可惜了,张清逸心中暗叹。 感受到男人的目光移开,宋珉偏偏脑袋,趁机活泛一二,再看下去她脖子快要断了。 同榻三载,为了在后宅活下去,她比张清逸更了解他自己。 即便她容貌再好,高傲的世家子弟绝不会瞧得起乡野村姑,外表装的再温和可亲,也遮不住骨子里腐朽的身为世家的高高在上。 张清逸虽然虚伪、狡诈、贪婪、自私、凉薄,但有一点,他对老夫人是万分敬爱,看见好字便花五十两抄写经书,这种事,钱袋子满当当的世子爷做过很多次。 因此,宋珉并不觉得奇怪,再说如果不是为了银子,鬼才要抄什么佛经。 墨汁已然研磨好,她提起笔,开始誊抄。 少女肩线平直,提笔落字,仿佛抄写过数百遍。 雅间门敞着,张清逸捻着棋子自弈,一时间竟显出几分脉脉。 青竹姿态恭敬立在门口,一旦有人试图窥伺便一眼横去,直叫人心惊胆颤。 楼上一直十分安静,青竹却好似瞧见什么,猛然瞪大双眼,匆匆低头退回房内,反手拴上门。 张清逸尚且没做反应,宋珉忽然扔开笔站起身,神色惊慌:“你们关门做什么?” 这青天白日,屋内两个大男人,她还是个小姑娘,先不说二人会不会做什么,这事传出去她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再说,张清逸虽不是什么不近美色的和尚,总不会是一走眼,看上她个村姑了吧! 青竹微愣,不欲与小女子多舌,附身在张清逸耳畔低语。 二人离得近,宋珉竖起耳朵也听不见,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张清逸陡然绷紧的下颌,这代表着他遇到令人措手不及的事,并且绝非好事。 肯定跟她这个村姑没关系!宋珉重新捡回毛笔,稍润了润墨,重新开始誊抄。 小姑娘似乎知道方才太过冲动,此刻重新安静下来,张清逸却觉得她惊慌时宛若被人欺负的小白兔,发火的眼眸灼灼盯着他,叫人忍不住想再拨弄两下。压下荒唐的想法,温声道:“姑娘不必担心,且安心誊抄。” 说罢,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离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又多了三五人,一道去了隔壁雅间。 宋珉连忙放下毛笔,掀起一张纸细看。 纸张表面光滑细腻,墨凝不散,这样的好纸她曾在国公府见过,上面该有一股淡淡的竹香,绝对不是永安书局能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