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从怀里抽把折扇,像是纵情云游山海般“啪”地一下展开扇子,又像说书人般把扇子合拢敲敲掌心。
“有道是——”她晃起脑袋。
第一艘船上的云繁星转过脸,她问:“是什么?”
徐行正要回话,云繁星的船头就驶进山洞,痛苦的低鸣声响起,云繁星刚才还在笑着,下一秒就消失在船上,毛骨悚然的咯吱声起落,鲜红的血喷溅向四方。
她死得太突然,灵魂消散成烟,留给世界的最后一,是回眸的一个笑容。
*
云繁星自小就知道自己是被爱着的。
她记事比较晚,走路说话都比同龄的孩子要晚上不少,细细想来,她只记得六七岁以后的事情。
时她总在咳嗽,有时候咳嗽得前发黑,难受得快要晕过去,她次次倒在院子里,醒来就躺在柔软的床上,时父母总是用很复杂的神看她,母亲冷着脸走过来,把熬得发苦的药重重放在她的前。
她不想喝,母亲就捏着她的鼻子往她嘴里灌。
“真不省心。”娘说。
“我这辈子最倒霉的就是生你这个药罐子。”
云繁星也觉得母亲倒霉,她躺在床上,因太瘦弱,她只占床很小的一个角落,每当她用担惊受怕的神看母亲,母亲就拿着药碗转身离开,就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她的精神总是疲惫的,哥哥拿着母亲给他买的小玩意来她房间逛,她也生不嫉妒心,就是羡慕哥哥可以自由地跑来跑去,她心里很清楚,她的药钱经花家里半积蓄,这些钱经够母亲给她买许多好吃的好玩的。
吃药,就不能要别的东西。
繁星拎得清,是不强求。
哥哥八岁生日天,妈妈给他买桂花糕,概是散播喜气,哥哥把桂花糕扯一小块塞进繁星嘴里,繁星舍不得吞,嚼好半天直到没味才咽下,她抱着哥哥的手,把自己的脸贴上去,哥哥被她突如其来的亲近吓跑。
和妈妈拿着药碗跑的样子一模一样。
后来哥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时不时往她手里嘴里塞点东西,偷偷背着父母,就像在喂养个喜欢的小物,不过繁星不觉得哥哥是在喂小物,只是哥哥非要这么强调。
她觉得哥哥是喜欢自己的。
爸爸妈妈也喜欢自己,要是自己能少喝点药,少花点钱,爸爸妈妈就更喜欢自己。
是繁星更乖乖地喝药,有力气就在房间里踢踢腿弯弯腰,想要让自己健康一点,每次这个场景被爸妈看到,两人就用比以往还复杂的神看她。
妈妈看儿,伸手想打她屁股,想凶她一点不懂事,但刚说几句就开始哭,最后转身跑,父亲似乎是想摸摸她的脑袋,但手伸到一半就缩回去。
“你什么时候能你哥?”他指责繁星,“每天竟惹我们操心。”
他说:“你妈都是你惹哭的,你哥哥从不这样,你妈看到你哥只笑。”
云繁星自责地不像话。
她似乎生来就在自己身上找问题,没人告诉她这样不对,可她身上哪有么多的问题,她不指责别人,是所有不解和烦恼全部回溯到她身上。
她还很小的时候就变得沉郁。
她总做着被抛弃的梦,在深夜哭醒,不停往外咳苦水,咳得睛都翻白,有次被起夜的哥哥发现,匆忙叫醒爸妈找来巫师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