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不是为这话,而是这话竟然是从杜如晦口中说出。 “殿下看台上的杜丽君,如果他不曾识字读书,不曾知道女人能做的事,他也可以,又怎会抑郁而终?” “他的伤情不是为了梅娘吗?” 杜如晦叹了一声,“如果他是女子,有了心上人却不知是何人,离开家门四处去寻便是了,还可传为佳话——可他偏偏是男子,哪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不曾见过外面的世界便罢了,见到了却无法得到,那不是更残忍吗?” 梓萱深深看她一眼,忽然不再言语。 这沉默一直保持到曲终人散,在众人的目送下,梓萱登上马车离去。 将江龄送到家,马车才调转方向向公主府驶去。 最后一丝笑容也消失殆尽,梓萱闭目倚在软枕上,沉默不语。 秦铮的声音忽然响起:“你是在想她为什么态度改变,还是在想到底应不应该这样做?” 她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道:“做什么?” “做她逼你做的事情。” 她睁开眼睛,他脸上是一派平静。 “其实——这本来就是我准备做的事情,她用这样的方法催促我,我也能够理解,可是——” “可是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反倒害了他们?” “读了书却无处施展,不如不读——她想要我给他们一个去处,最好的方法便是向母君谏言,允许男子参加科举。” 她心事重重地望了眼窗外,午后的阳光温暖明媚,窗外的街道热闹繁华。 “这是早晚的事,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一时做不成也是难免的,你只需要开个头,剩下的留给后人去做,也未尝不可。” 她回过头看他,明媚的日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秦铮,你最近怎么这么当人了?” 他起身坐到她旁边,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脸,“所以决定怎么报答我?” 梓萱甩开他的手,“我以为你会劝我不要上了杜先生的圈套。” “为什么?” “如果桃源开了男科,青塬岂不是要更难做吗?以你的立场,趁机游说他们投奔青塬不是更好吗?” 秦铮笑了一声,“在你心里,我就这点能耐?” 她鼓了鼓脸,“那真是失敬。” 他替她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只要有一点机会便能活下去,只要有一线生机便能忍耐——这就是百姓。要将他们逼到何等境地,才能迫使他们背井离乡,远离亲人,甘受叛国之名,也要投奔青垣? “壮大青垣,削弱桃源,或许是我一人功名,却是他们千万人切身要遭受之痛,这样的虚名,又有什么意思?” 窗外的日光落在他眼底,比冬日的暖阳还要明亮。 “如果能用更温和的方式给予他们想要的生活,又何必逼人披荆斩棘走上绝路…… “我们身为皇族,生来便不用受耕种收割之苦,衣食苦寒之忧。给予我们这样生活的是无上权力,而给予我们这权力的,是万千生民。我们所虑所谋,自然也该为他们。 “在这一点上,我和你的立场是一样的。” 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这些话早已在他血液中流淌过千万遍,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她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秦铮,你真的很有蛊惑人心的本事。”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