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快,便有一位三十上下的女子跟了寒春进来。 俊秀斯文,行止有度,乃是去岁的贡生。 梓萱起身相迎,依礼请坐。 沈肃秋拘谨地坐了,面上一派凝重。 梓萱问了几个孩子平时的课业和上课的状态,沈肃秋都一一答了,却不见有异常,更不见有任何规律。 梓萱皱了皱眉,又问起失踪当天是否发生异样。 沈肃秋露出回忆的表情,却最终摇了摇头,“殿下恕罪,治生实在不记得了……那些孩子里虽有顽皮的,却也绝不至于捅下这样大的篓子。有那病弱的,也从来都是结伴而行,绝不至于让贼人三两句便能诓去……” 梓萱脸色微沉,便是人贩子,也要挑落单的孩子下手,强盗,也要选那病弱的,可如今看来,对方却似全无喜好一般…… 她对沈肃秋点了点头,谢过她今日相来,便送对方离开。 沈肃秋在门边停住脚步,望了眼她身后的杜知晦,叹了一声,对梓萱道:“如今人心惶惶,学自然也上不成了……治生唯有一请,愿自削束筱,只恳请殿下能保留学堂。等风波过去,学生寻回,治生……” 梓萱握住她的手,微微笑道:“沈先生放心,我不会关闭学堂的。” 沈肃秋深深看她一眼,退后一步,向她作了一揖。梓萱忙要还礼,却被她止住,“便请殿下承下这一礼,不须相还,但求殿下记在心上,不改初衷。” 说完,她起身离去。 梓萱目送她背影远去,心下一时更加沉重。 杜知晦道:“老身同殿下去庄子里看看吧。” 梓萱点点头,回身去搀杜知晦,杜知晦摆摆手,“老身还没到要人搀着才能走路的时候。”又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殿下年纪尚轻,待人真诚,可能不知被俗尘磋磨过的人心,大都没有年轻时那么勇敢了。” 梓萱一怔,她深邃的眼底藏着复杂难辨的悲伤,她去搀她的手顿了顿。 她那时不明白,杜知晦是在恳求她。 一如她那时没有料到最后的矛头竟然会指向她一样,杜知晦却早已察觉。 杜知晦恳求她,包容那些因为一无所有而怯懦,因为历经沧桑而恐惧的心。 此时此刻,梓萱还不明白,但她还是握住了杜知晦的手,“我没有您说的那么勇敢,而且还年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找不到方向,所以……” 她笑道:“请您也要一直走在我身边。” 杜知晦的目光沉静而睿智,即使在此刻,也微微动容。 半晌后,她拍了拍她的手,“得道者多助,殿下不会乏人相助的,老身自然也不甘落后。” 梓萱不由露出笑容,“好,那梓萱与您一言为定!” *** 庄子里,寒春正带着画师挨家挨户的画像。 田埂上,原该满是嬉戏打闹的孩童,此时却空荡荡毫无一人。 梓萱等人绕过水田,向庄头走去。 田中正在耕作的人家都向梓萱等人问好,还有人夸起石青的相貌,直赞她收了一个这么俊俏的小相公。 梓萱都一一解释,这是她的家臣。 几人在庄头停下,这里是一户卢姓人家。 一个名叫卢萍的四十上下的妇女从门内走出,寒春也刚好带着画师走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