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一直认为,君主既要有礼贤下士,也要有胸襟宽广的名声,但严明律法也同样重要。 于私,他最后劝道:“陛下,冯保此人欺君蠹国,罪恶深重,按理说应该处死,但他照顾你十年之久,为避免天下百姓误会你薄情寡义,请从宽处理。” 张四维作为帝师,也劝道:“陛下,重罚冯保难免让臣子有兔死狐悲之感,不是孔孟之道,请陛下三思。” 皇上还是幼童,又与冯保感情深厚,不少人自以为善窥上意,一一劝谏。 别人想到的事情,高拱当然也想得到,一着急,又开始吹胡子瞪眼,“放屁!谁兔死狐悲?站出来,看看你是不是和冯保一样货色,陛下让三法司好好查查。” 朱翊钧十分有耐心,和大臣商议道:“诸位爱卿言之有理,不如这样,责令锦衣卫指挥使、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一同查抄冯保家产,看看查抄结果后再做决断?” 如此各方暂时都很满意。 高拱从很早开始便关注冯保,自然知道他家产之惊人。 冯保不管最后死不死,查抄家产是大家共识,张居正等人也无话可说。 几天后,锦衣卫指挥使、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将查抄结果报告出来。 三位阁老、六部九卿无不大为震惊。 房产田产折合二十万两,白银五十多万两,还有无数宝石、书画,各色蟒衣、丝绸衣料等。 要知道当时国库每年收入也才一千万两左右,还包括各种粮食、丝绸等实物。① 反对重罚冯保的人中,或是没有切身感受过冯保迫害,或是受过冯保恩惠,很难让他们口服心服。 如今如此巨资摆在他们眼前,不论是出于嫉妒还是出于愤恨,他们很难再坚持不重罚冯保了。 朱孝孝直播间还没有到讲解冯保倒台的地方,朱翊钧并不知道冯保富可敌国。 他只是凭着本能认为要有耐心,一步步谋划,先从抄家开始。 “这个冯保实在可恶!这都是朕的钱!”朱翊钧看到呈上来的奏折,滋味不好受。 谁不爱银子啊?他也爱!只是他知道,他用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子民的血汗钱,他不敢随意挥霍。 可看看人家冯保,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过得比自己还滋润舒坦。 张宏是司礼监秉笔之一,今日正好当值。 见朱翊钧这样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样,觉得好笑。 在他的梦中,冯保十年后才倒台,但万岁爷念旧,将冯保流放应天府,还准许他带走了二十车物资(爱面子念旧是有代价的)。 此外,从冯保处查抄的东西远远没有如今这么多,不是因为冯保挥霍后剩下很少了,或后来改邪归正了,而是人家未雨绸缪,在张阁老死了后便开始偷运物资出京。 然而,万岁爷忙活半天,查抄的东西,最后也没有落入万岁爷的口袋,全部花在了潞王的婚事上,那排场比万岁爷自己成婚时都要大。 很快,皇上下令将冯保及其同党恶行公布于众。 原本草拟诏书的翰林院学士用诸多文字美化冯保之事,被朱翊钧全部否决。 “将事实全部写上,不要用模棱两可的词。” 内阁三位大学士看到按照皇上命令草拟的诏书,都不由得皱眉,连高拱都劝,有损帝王威严。 说白了,就是太没面子了。 朱翊钧心道,连银子差点都没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