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黎云培的意思,他似乎并不喜欢这首曾经被循环播放数日的歌。 人在做某件事情时,会不由自主地偏向自己的喜好,好比美术生作画、厨师炒菜,诸如此类。 如果黎云培不喜欢《我只在乎你》,为什么会天天播放? 姜银砚揭开磁带盒,取出里面的磁带,“可以放这首吗?” 黎云培欣然地接过磁带,看了一眼,打开播放器,将A面朝外放置,按下开始键。 盘心轮顺时针旋转,引带也正常传送,但播放出来的声音却像是卡带一样,断断续续的歌声里夹着“吱吱啦啦”的杂响。 黎云培按下停止键,拿出磁带检查,“没绞带啊。” 姜银砚也察看了两个盘心轮,没有明显的硬件故障,“以前能正常播放吗?” “以前?”黎云培摇头,“不知道,我没放过这盒磁带,大概是放太久不用,潮了,我换一面试试。” 黎云培又换到B面播放,结果也和刚才一样,一卡一顿夹着杂音。 “这盘磁带多半是坏了。”黎云培给出结论。 “换张别的试试。”姜银砚从抽屉里随便挑出一盒磁带递给黎云培,“放这个。” “嗯。”黎云培和顺地接过磁带装进播放器,按下开始键,歌声十分流畅地从扬声器里飘出来。 姜银砚又将《我只在乎你》的磁带拿在手里翻看,若有所思,须臾,抬眸看黎云培,“看来这盘磁带确实坏了,方便送给我吗,我想拿回去做个纪念。” 黎云培像是受宠若惊,愣了一秒钟后才激动地说:“姐姐要是喜欢,这些全都可以送给你。” 黎云培过于激动的反应把姜银砚弄得莫名其妙,她礼貌婉拒:“谢谢,一盘就够了,我也只喜欢这一首。” “这两个抽屉放的什么呢?”姜银砚把磁带揣兜后,又状似好奇地打起另外两个抽屉的主意。 黎云培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就一摞文件和几本书。” “书?”姜银砚瞬间联想到路克行的散文书,“我可以看看吗?” 黎云培拉开两边的小抽屉,“姐姐随意看。” 左边的抽屉是一叠五厘米厚的文件,右边的抽屉有七八本累在一起的书,最面上的一本是《边城》,沈从文先生著的中篇小说。 姜银砚先把右边抽屉里的书一本一本地拿出来,有《骆驼祥子》《简爱》《茶花女》等,全是国内外的经典著作,每一本的书页都可见蓬松,看起来应该是经常翻阅。 姜银砚把每一本都大致翻了翻,书中的一些经典段落有读者的批注,字迹工整娟秀,文笔清丽,却不像是黎云培的口吻,遂问:“这些书都是你的吗?” 黎云培先是一口承认:“是啊。”须臾又说:“我问人借的,还没看完呢。” “问谁借的?”姜银砚追问。 “厂里的人。”在回答这个问题时,黎云培分明有片刻的思考,仿佛有什么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姜银砚机敏地捕捉到这一点,对他的回答存疑,更没有理由放过这个话头,继续问:“谁呢?” 黎云培眼神闪烁,瞳孔状似不经意地转向旁边,“问周香丽借的。” 周香丽,姜银砚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是昨天二号厂房的人,她心中陡生计较,放回手里的书,拿起《边城》,“我很喜欢沈从文先生,想重温一下他的《边城》,可以把这本书借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