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未到,禾袖忽觉腹中有异,便欲起身,便听身侧之人轻声问道:“可是身子不适?” 他忙不迭起身去燃起油灯,回过头来打量她的面色,便见她哑然失笑,“我瞧着夫君才是身子不适。” 睁眼瞧了她一夜,他自是难掩满脸疲色,只是一双凤眸湛亮得很。 她娇娇媚媚地伸手勾住他,又将他的大手放至自己的小腹处,似有无奈之意,“他方才说,他忽觉饥肠辘辘。” 于是乎,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渥丹公子,堂堂的武王世子,便在夜深人静时,为娇妻腹中孩儿化身为庖厨,观那神色却是乐在其中。 禾袖未起身,他便端来,如喂食稚子般,不躁不厌地服侍她用膳。 她慵懒地靠在他肩侧,半阖着眼,只暗自打趣道,若是叫王妃瞧见,指不定如何的暴跳如雷。 用完膳,他又黏黏糊糊地贴上她微微蜷缩着的身子,拨开她耳侧碎发,轻声道:“我明日告假陪你如何?” 须臾后,便听她低声嘟囔着:“不必了,我在府中等你回来。” 巳时,禾袖才悠然醒转,身侧已空。 门外,素兰、弄梅二人听到房内动静,便取了盥洗之物进来。 二人躬身行礼,便听素兰道:“主子,宫内今日办赏菊宴,一个时辰前,皇后那边传了懿旨,召王妃和您入宫,王妃已在正厅等您多时。” 禾袖听闻此事,却神色未变,只是心下有几分恍然,隐约差觉到不详的征兆,又有些许尘埃落定之感。 行至正厅前,便见王妃面露愠色,片刻后又隐了下去,沉声道:“我已听昱儿说了,你有了身子,今日入了宫,须得谨言慎行,护好我王府血脉。” 禾袖颔首,便同王妃上了马车。 宫门前,早早便有步辇侯在一侧。 马车不得入皇宫,行至宫门前,两人还未下马车,便远远瞧见了在那步辇前,身着靛蓝飞鱼服,头戴乌纱帽的佩刀之人骑在马背上,似是在侯着二人。 那人身形极为挺拔,刺目的光打在那人背上,可窥其琼林玉树之姿,却如何也瞧不清那人的面容。 才下马车,却见那人下了马,飞身朝二人过来。 “阿昱……”禾袖不过往前走了两步,便被来人拥住。 王妃轻哼一声,便由贴身婢女扶着,自顾自地朝步辇走去。 宫门前候着的宫人和侍卫皆低垂着头,只恨不得紧闭窗笼,以免听到那些耳鬓厮磨。 延陵昱只拥了她一阵,便将人小心抱起,待到行至步辇前才将人放下。 “去吧。”他在她额前轻吻,眸中尽是令人安定的柔意,却比那似火骄阳还炙热三分。 步辇行了一段,她回首,还能见到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