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谢冬织便听见外头家丁匆匆跑进外院,“不好了员外!江校书她……” 她耳尖一动,当即站起身来想往外走,奈何膝盖跪了一夜早已发麻,现下一动,疼痛便从骨头缝中渗透而出,她不由得扶住墙,伸了个手在外头招了招。 “他上朝去了,江校书怎么了?同我说也是一样的。” 那家丁后半句话被她的模样吓得噎在嘴里,注意力全被她的手吸引了去,“小、小姐,您的手……” “无碍,说。”谢冬织扯了扯嘴角,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和善些,奈何气未消,“是今日便要入门,又或者真是我娘的转世?” “不是的,是江校书她……被捕入狱了。”那家丁踟蹰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这往反方向发展的剧情着实让谢冬织皱起了眉,她问:“原因打听到了么?” “凭假地契开坊……”家仆都知道江姬即将嫁进谢家,那家丁撞错了禀报的时机,眼下摸不清谢冬织的态度,后半句声如蚊呐,让谢冬织听得模模糊糊。 “就这?按此处的律法,不是罚款么?怎可至于入狱?” “还有……谋害朝廷命官。” 谢冬织猛地抬起眼,“谋害了谁?” * 卯时,奉天殿。 上朝的人乌泱泱一片,行过礼后有折子的官员便纷纷开始上奏事宜,从兵马粮草到拨款赈灾,除了工部以外,其余五部竟全在今日有东西上奏。 穿着官袍、鬓边尚未生出白发的柳长宴混在一堆白胡子老臣里格外突出,然而他一言未发,只站得十分笔直,在角落里当木头人。 老尚书突发病疾一夜归天,柳长宴还在披麻戴孝期便临时上任,至今不过五六日,工部人事变动得尤其突然。 要行事还得盖章,上次匆忙交上去的山茶纹图纸交上去意料之中被皇帝驳回,眼下交不出新的,他便只是个空壳尚书,落的章还是无奈之下问工部侍郎阎逑借来的。 然而阎逑此人在工部的存在形同于无,或者说,是老尚书一势有意压制,才让工部侍郎如此游手好闲。 阎逑早年不过是一介芝麻官,工部有位大官因家中变故早逝,他便一举顶了上来,之后连年升官,至今已然坐到工部侍郎之位。 游手好闲并不影响他嚣张跋扈,现在他的公务几乎都交由手下专门培养的人士处理,阎逑祖上是富商,他拿着银钱每日逍遥,在歌舞伎的腰肢与好酒佳肴之间流连忘返。 柳长宴曾经也只以为此人运气好,直到随着老尚书进入朝中,才发现朝中根扎的最深的大树名为太后。阎逑不过是背靠了最底端的根,便轻易得到了旁人寒窗苦读十年却不得的仕途。 眼见最后一位上奏者说完便行礼退回队伍中,皇帝兀地开口,“朕想起前些日子工部侍郎提议,说要借着重阳在城中修庙,此事进展如何?” 这件事柳长宴略有耳闻,此事老尚书在任时便同意了,之后阎逑便有正当理由将工部的银钱取走了大半。 那会儿正赶上尚书交接,柳长宴上任后无数要务堆在眼前,阎逑这事根本排不上号,眼下皇帝兀地提起,他只好实话实说,“回陛下,微臣上任不过几日,部内交接事务繁杂,此事又交由侍郎负责,因此还未实地去看过。” 皇帝又望向阎逑。 只见对方向前出列,肚子将官服撑成了一个小小的圆球,而正是因为这个圆球,他弯腰行礼都十分艰难。 “禀陛下,